女生是隔壁班班長,來找他問明天開會的時間。
他寥寥幾語和她說完,李妙璿抱著筆記本離開了。
明霜過了會兒就出現在了班級裏,她不坐下,抱著手臂在那裏審視著江槐。
“我才離開一下子。”她語氣裏似乎滿是譴責,“哥哥,你這麼快就耐不住寂寞出軌了嗎?”
江槐知道她喜歡胡自說自話胡扯…可是,他還是被那幾個字眼刺到,耳後發燙。
“沒有。”他僵硬地說。
“沒有什麼啊,沒有寂寞,還是沒有出軌呀。”明霜眨巴眨巴眼。
可惜明霜還不放過他,“男人果然都是騙子,前幾天你還和我說,你沒收到過很多情書。”
江槐,“……”
“大騙子。”她嘟嘟囔囔,也不坐下。
“沒騙你。”
他從沒看過,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寫了什麼,當然算不上情書。他對這些事情完全沒有上過心,隻是眼下單純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撒謊。
明霜,“哦。”
“那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吧。”明霜說,“不過我剛才難受了,你下次要補償我一下子,怎麼補償呢,等我慢慢想,你不要賴賬啊。”
一些回憶忽然不受控製地湧入腦海。
那天晚上,她摸他腰,前幾天在圖書館,她勾他腿。想都能想到,她這些要求會是什麼。
他垂著眼,薄紅的唇緊緊抿著,看都不看她,吐出二字,“不行。”
“……不行什麼呀?”明霜捧著臉,陡然天真地說,“哥哥,你不行嗎?男人不能說不行的。”
江槐在座位上整個人都僵住了,腦子嗡嗡作響,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一下午他都沒理她,冷淡著一張漂亮的臉。
檀附校門一角有個小咖啡館。因為和檀大挨著,學校偶爾會有隔壁大學生過來,校內設施也很齊全,咖啡館門口掛著的風鈴在風裏鈴鈴作響。
天氣越發陰沉,鉛灰色的雨雲積在一側,大雨即將到來的前兆。
江槐離開教學樓已經很晚了,他一眼見到校園香樟樹下那個熟悉的影子。
他想看都不看離開,不過走過時,腳步不由自主放慢了幾步。
明霜正蹲在樹下一個角落,書包放在一旁,在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麼。
江槐走過——果然明霜一眼發現了他,抬眸興奮地朝他揮手,“江槐,你快過來看看,過來看看嘛。”
她在看的竟然是一窩螞蟻。少女生得白皙幹淨,但是一點不嫌棄髒,蹲在樹下,興致勃勃看著那一窩穿梭的螞蟻。
他想離開,被明霜一把拉住了校服後擺
“蜻蜓低飛,螞蟻搬家,說明馬上要下大雨了。”明霜翕了翕鼻子,“我好像可以聞到水汽味道。”
“這是小時候,我媽媽告訴我的。”說到這裏時,她眸子少見有些溫柔,“睡前給我講的故事。”
她有時候很像一個小孩,捉摸不透。
江槐低眸。
“以前你媽媽沒有對你講過嗎?”
風越來越大,潮濕的水汽翻卷而來,他搖頭,漂亮的黑眸一瞬間閃過許多複雜情緒,“……沒有。”
“那你不是好可憐。”明霜隨口說,她聲音甜,哄人的情話更是一把把來,“不過放心吧,以後我會對你好的,每天晚上睡覺前給你念故事聽哄你睡覺,你想聽什麼?《豌豆公主》還是《海的女兒》?”
江槐不語。
他聽到自己心跳聲。
從小匱乏,被強行壓抑的情感,似乎在被什麼東西狠狠強行拉動,這種感覺陌生,讓他難言的痛苦,痛苦裏卻又泛著一絲別樣的情感。
對這片陌生又遲來的浪潮。他迷茫,下意識抗拒。
來接她林崇之從校園對麵趕來,四處找著她,“小霜。”
明霜兜裏電話響了起來,她站起身,接起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邊是誰,她聲音變得刻意的甜美,“哥,在回家路上了,馬上就回去。”
江槐握傘的手指滯住了一瞬。
他從莫名的思緒裏掙脫出來,朝著校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