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握住了江槐的手指——她手指溫度比江槐高不少,明霜天生如此,像是個充滿熱度的小太陽,不管內底如何,外麵是熱而暖的。
少年手指冰涼涼的,像是在水中捉住了一尾小魚,明霜突如其然有種這樣奇妙的感覺。
可惜小魚並不想被捉住,不等兩人各自細細體會觸感,江槐已經飛快地將手指抽回了——他膚色原本蒼白,眼下似乎更甚。
認識明霜不過幾天。很久很久了,這是他第一次和人,尤其是和一個女生,有這種程度的親密接觸。
“江槐,你剛是不是覺得很難受呀?”明霜忽然說。
少年略微怔住。
“隻是一種感覺。”明霜摸了摸自己手指,悠悠說。
現在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江槐時,當時她不小心碰到他手指時他的反應。
現在仔細想起來,倒不像是針對她,更像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她並不像看起來那麼沒心沒肺,其實很多時候,明霜能很輕易地看出來每個人的真實的想法。從小隨著明立誠參與各種觥籌交錯的場合,明霜見多了萬千世態,許多人都戴著麵具,能邊笑著邊在你心口捅出一刀。
江槐很透明——或許最開始,她一眼注意到的,也是他身上這種包裹在冷淡下,清透脆弱的易碎感。
江槐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明霜也沒有再追問,她拿起自己身上的校服,“這是你的校服嗎?”
半晌,男生冷淡的聲音從側耳傳來,“這是新的備用校服。”
明霜隨口說,“你怎麼什麼都有備用的?”
備用的校園卡,備用的校服,似乎什麼都會準備兩份,這是什麼怪癖啊。
江槐不說話。
下午第一節課一如既往沉悶,失去了以前在國際的狐朋狗友,明霜不睡覺了,在桌下玩手機,不一會兒又打起了瞌睡。
直到後排的陳淼戳了戳她背脊,提醒道,“霜霜,等下有物理小測。”
明霜才陡然悠悠轉醒。
檀附是和考試杠上了嗎?她才來幾天,已經考了兩場了。
“因為馬上學考。”陳淼說,“最近已經算是少的了。”
幸虧是物理考試,明霜隨手漫不經心寫著,偶爾側目看看江槐。離考試還有四十分鍾結束時,他已經寫完了,提前交卷離開了。
周圍同學都見怪不怪。江槐成績一騎絕塵得早讓大家心服口服。
“霜霜,你物理還可以啊。”陳淼和她聊天,雖然和江槐比不了,見前排明霜也寫得很快,筆沒有停過。
“一般,這次題目還行吧。”明霜擰開水瓶喝了一口。
“啊我覺得好難。”陳淼不無羨慕說,“你是不是特別有物理天賦啊。”
“還好,我爹以前好像是凝態物理學博士。”明霜說,“我媽和他是碩士同學,我算是沒遺傳好吧。”
陳淼,“……”她有些震驚。
從國際轉學,漂亮有錢輕浮,學渣buff疊滿了;沒想到人家竟然還是書香門第的。
明霜倒是沒騙人,她確實學渣,隻有數學物理成績尚且能看,但因為經常算錯數字,省略步驟,分數也沒多高。英語因為小時候在國外住過很久也還行,別的科目都一塌糊塗。
明霜吃完午飯回來。檀州天氣出名的壞,夏天悶熱悶熱,風吹在身上,不見涼,隻有燥熱。
明霜在外溜達了一圈,回頭從窗戶外內看,看到一個陌生女生站在她的座位旁,正在和江槐說話。
兩人保持著距離,氣氛很疏遠客氣,但是明霜還是心裏不舒服,她不舒服了,就要發作。
江槐和李妙璿說著話,兩人忽然都聽到一陣敲玻璃聲。
側目一看,看到明霜亮晶晶的琥珀色貓兒眼,她閑適地站在窗外,正屈著手指,一下一下敲著玻璃,篤篤篤的,一聲又一聲,江槐看到了,李妙璿也看到了。
“這是?”李妙璿問。
見到明霜一臉理直氣壯,視線在他們身上逡巡,她抿了抿唇,收拾好表情,問江槐,“江槐,這是你女朋友呀?”
“不是。”江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