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送她那對鏤空雕花的銀鐲已經收了起來,在實驗室叮當作響不太方便。
現在手上隻有一串小葉紫檀木珠和一塊銀白色的腕表。
“夏夏回來啦?”她頭也沒回,問進來的男人。
“是,去洗澡了。”陸長風拉了條椅子,在她旁邊坐下,搪瓷杯放到梳妝台上。
手指撥弄著木盒裏的首飾,指尖勾起一條金項鏈,他說:“這幾年都沒怎麼給你買首飾了,以前西北那邊有金銀鋪子,可以請人打製,樣式不比這些差,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
聽他提起這些,蘇娉笑著問:“是不是想家了?”
“有一點,以後退休了我就帶你回去,天天在草原上跑馬。”
“那個時候你可能騎不動了吧。”蘇娉算了一下,“最快也要三十多年後了。”
“別小瞧你男人,”陸長風起身,走到她身後,將她頭發攏到旁邊,指尖的項鏈落在她清瘦白皙的鎖骨之間。
“六十多歲我還是很硬朗的,如果你沒有特殊要求的話。”男人俯身,溫熱的鼻息落在她後頸,耐心地扣上項鏈。
“鎖陽酒的功效還是很強大的。”蘇娉揶揄道:“陸哥哥到了八十還能龍精虎猛。”
“過份了啊。”陸長風指腹輕輕碰了一下她耳垂,“疼嗎?”
“有一點。”蘇娉向來是最怕疼的,所以拖到現在才下決心打耳洞。
現在的小姑娘打扮都很潮流,她也是愛美的人,總不能讓家裏的首飾空著。
陸長風又重新走到她旁邊坐下,“要是讓夏夏那小崽子看到你戴耳飾這麼漂亮,她一定也會嚷著要打耳洞。”
夏夏就是嘴上嬌氣,摔一跤拍拍屁股麻溜就爬了起來,但是又會幹嚎幾句讓你哄她。
“她想打就打。”蘇娉笑著說:“我不攔她。”
“那你這盒子首飾要被分走了。”陸長風往椅背上一靠:“要不明天也給她買點,就當提前準備嫁妝。”
“她不是想著讓男孩子入贅呀,”蘇娉調侃道:“準備彩禮吧。”
“就咱閨女這樣,哪會有願意當上門女婿的。”本來就是夫妻夜話,也是隨便東拉西扯。
陸長風忍不住吐槽自家閨女:“她幸好是個女孩兒,要是個男孩肯定娶不到媳婦。”
蘇娉似笑非笑看著他。
男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實我覺得夏夏挺好的,長得好看,性格又好,和誰都玩得來,就是嘴碎了點。”
“是嗎。”蘇娉點頭:“夏夏長得應該是像我多一些,性格像了她小舅舅。”
“……”合著沒我什麼事了。
熄燈睡覺的時候,陸長風抱著媳婦兒,下巴蹭著她發梢:“說實話,夏夏這孩子人緣好,共情能力也強,看到她熱心幫助朋友我挺高興的。”
“然後呢?”蘇娉枕在他結實的胳膊上,手指不緊不慢動著。
“……就是她總往祁家跑,我看祁肅那小子有點不順眼。”陸長風“嘶”了聲,“別捏。”
“夏夏和祁肅才十三歲,你現在就看不順眼了,以後怎麼辦?”蘇娉經常和女兒談心,有時候晚上會去她的房間陪她睡覺,陸長風也同樣會和兒子聊點男人之間的事。
生理方麵的有,心理方麵的也有,他告訴阿至這個年紀是怎樣的,讓他如果出現了正常的生理現象,可以放心大膽的洗晾床單。
反正他以前年少的時候,這點事從來沒藏著掖著。
他很早就入伍了,隻比兒子現在大一歲,虛歲應該是十四,性格在部隊裏也吃得開,而且都是男孩,大家都一樣。
所以夏夏在來了月經,告訴弟弟和祁肅的時候,絲毫沒有覺得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蘇娉早就跟她說了,也和兒子說了。
如果姐姐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要好好照顧她。
陸長風要是有空,家裏兩個女孩子來了生理期,他會煮紅棗薑茶做清淡的飲食,如果他有任務無暇顧及,就是阿至來。
阿至的廚藝比爸爸是沒得差的,比媽媽還是稍遜一籌。
夏夏隻會煮方便麵,或者吃罐頭,家裏囤了很多肉罐頭魚罐頭。
“以後的事以後再愁。”陸長風篤定道:“我要是嫁女兒,肯定不會像咱爸那樣,偷偷躲著哭。”
他說的是蘇定邦。
“是嗎,拭目以待。”
蘇娉收回手,男人從床頭抽了點紙巾裹著,再把她掌心殘餘的擦幹淨。
“有點餓了。”他親了下她的額頭,起身開燈:“我去煮點餛飩。”
“我來吧。”蘇娉意味深長地上下打量他,而後起床穿鞋:“明天給你燉湯。”
“……”陸長風捏著紙團,覺得自己在她心裏的形象一落千丈,得證明一下自己了。
夫妻倆一前一後下樓,開了燈去廚房。
見她把手洗了又洗,陸長風忍不住笑了。
聽到他絲毫不克製的笑聲,蘇娉從容地關掉水龍頭,然後把掌心伸過去,捂住他的鼻子。
“好聞嗎?”她笑眯眯問,好看的桃花眼笑成彎月。
“……”
是他娘的該多洗洗,一股味兒。
煮個餛飩很快,晚上不能吃太多,蘇娉沒有依男人的話,下兩塊麵餅。
陸長風看著碗裏漂著的紫菜和蝦皮,歎氣道:“要不在陽台上種點蔥吧,有時候可以扯兩根放裏麵,聞著也挺香的。”
“可以呀,反正我做飯是不會放的。”蘇娉清洗鍋子,讓他把餛飩端出去:“喊一下夏夏和阿至。”
“行。”陸長風雙手端著大湯碗出去,蘇娉彎腰拿了四雙碗筷和一個湯勺,跟在他身後。
吃飽喝足的母子仨又繼續去樓上睡覺了,陸長風留下來洗碗。
第二天,陸長風先送媳婦兒去上班,回來的時候在外麵買了早餐。
現在街上吃食豐富的很。饅頭花卷油餅油條還有各種甑糕,炒粉這些都有。
他帶了兩份蛋炒粉,兩個肉包子三個素包子,還有兩杯豆漿。
夏夏是被弟弟叫醒的,迷迷糊糊起床去洗漱,不知不覺就坐到了餐桌前。
見她哈欠不停,陸長風拿了個素包子,坐在旁邊看報紙:“晚上又熬夜看小說了?”
“一會兒啦,沒有熬夜!”夏夏搓搓臉,捧著溫熱的豆漿喝了兩口,然後吃炒粉:“我待會兒去書店哦,中午也不回來吃飯,爸爸你有要租的書嗎?”
“上次那本正好看完了,你幫我還回去。”陸長風想到自己書房裏那本武俠小說,意猶未盡道:“幫我找找下冊。”
“好嘞,你呢阿至。”
“漫畫。”阿至咽下嘴裏的食物,溫聲道:“謝謝姐姐。”
夏夏點點頭,低著頭一言不發快速吃完炒粉,又吃了兩個肉包,打了個嗝,把豆漿喝了。
她去樓上換了衣服,還編了好看的小辮兒:“我出去啦爸爸,晚點再回來。”
“行,看到有好吃的給我也帶一份。”陸長風擺擺手,瞥見裙擺掠過門口,才發現這家夥換了條長裙。
祁肅是個說話算話的人,答應陪她去就不會放鴿子,在軍區門口等她。
夏夏背著媽媽給她縫製的布包,裏麵是要歸還的小說還有零用錢。
“祁肅~”她蹦蹦跳跳跑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中午在外麵吃哦,我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