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夏黎桐確實有點想再睡個回籠覺,甚至都已經控製不了身體,直接躺回床上了,但奈何心裏麵憋著一股氣,無論如何都閉不上眼睛。
明明是她生的孩子,她承受了懷胎之苦,還在肚子上挨了一刀呢,卻跟孟西嶺更親……雖然她明白誰養孩子孩子就跟誰親的道理,但她還是不平衡。
孟西嶺總是能夠輕輕鬆鬆地得到一切。
為什麼他的命就這麼好呢?做什麼都是順風順水的,他上輩子拯救了地球麼?
那就讓他這輩子繼續拯救吧,繼續當個活菩薩!
就在孟西嶺即將抱著孩子走出臥室的時候,夏黎桐忽然喊住了他:“孟西嶺。”
孟西嶺的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怎麼了?”
夏黎桐也沒從床上坐起來,側躺在被窩裏,枕著胳膊看著他,一臉天真無邪:“你知道什麼是佛妓麼?”
孟西嶺一愣:“什麼?”
顯然,他並不知道,或者說,並沒有領悟到她的意思。
夏黎桐很是認真地提醒他:“你應該有印象的,馮夢龍的《喻世明言》中記錄著一個故事,觀音看到塵世欲孽深重,便化身為妓,下凡接客,感化世人,消除世人心頭的孽障。其實不隻是在《喻世明言》有“佛妓”這種說法,《太平廣記》中也有類似說辭,不過《太平廣記》中用的是“鎖骨菩薩”這種代稱。就連現代很多文學作品中也出現過這類的人物,聖潔與汙穢的結合,他\/她們用身體渡苦難,消業火,滅淫-欲。”
孟西嶺蹙眉,還是有些茫然。
夏黎桐眨了眨眼睛:“我想說,你就是我的佛妓。”
……
孟西嶺這次隻帶著淘淘來美國陪夏黎桐住了半個月,但其實也算是陪著她度過了一個完整的春節,不過對夏黎桐來說,兩周時間真的不算長,短暫的像是僅僅隻是眨了一下眼睛,時間就從睫毛的縫隙中溜過去了。
他們父子回國那天剛好是個周末,夏黎桐不用去學校。送他們去機場的路上,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懷中抱著不諳世事的小淘淘,眼眶一直泛著紅。
不過她並沒有哭,一直沒哭。她不想給淘淘留下一個淚眼模糊的醜陋印象。
直到獨自一人回到了公寓,她才崩潰大哭了出來。
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會後悔自己生了孩子。她給自己生出了一條軟肋、一份牽掛。
接下來這一天她什麼都沒有幹,失魂落魄地趴在臥室的床上,手裏一直攥著淘淘的長頸鹿玩偶;在床上趴累了,她就拿著玩偶去客廳,換到沙發上趴著,情緒時而波動,眼淚總是說來就來。
整整緩了一個月,她的情緒才緩過來勁兒。
之後她說什麼都不讓孟西嶺再帶著淘淘來了,來一趟讓她難受一趟。
但是孟西嶺並不怎麼聽她的話,每個學期中途都會帶著淘淘來一次,最短的一次隻住了一周,最長的一次住了一個月,沙發都給換成折疊的了。
到了淘淘三歲那年,孟西嶺就沒辦法再繼續帶著淘淘來了,因為淘淘要開始上幼兒園了。
淘淘即將四歲的時候,夏黎桐也要大學畢業了。
孟西嶺本想給淘淘請個長假,帶著他去美國接媽媽回來,然而事態的發展卻全然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某個周末,夏秋白來了家中一趟。她經常會在節假日的時候來看看淘淘,所以孟西嶺並沒有感到奇怪。直到晚飯過後,夏秋白讓阿姨帶著先帶著淘淘出去玩,孟西嶺才意識到,她今天是有事情要跟他說。
等到阿姨帶著淘淘離開餐廳之後,夏秋白才開口:“桐桐下個月就回來了,你也沒必要再帶著淘淘去一躺,怪麻煩的。孩子那麼小總是長途跋涉的也不太好。”
孟西嶺是個聰明人,當然能夠領會到夏秋白的言外之意,開門見山地詢問:“她不想讓我去,是麼?”
夏秋白抿了抿唇,頓時有些難以啟齒,甚至有些愧疚。
其實,孟西嶺並不是一個壞孩子,他對桐桐好,對淘淘也好,這些年來也沒有想過再找個女人結婚,一直守著孩子……唯一不好的是他不是她親生的孩子。
再於心不忍,她也隻能偏向自己的女兒。
夏秋白狠了狠心,直接了當地向他攤了牌:“桐桐有男朋友了,想和他結婚。那個男孩比他小幾歲,但是對她很好,從她上高中起就開始追求她,追了好多年。”
孟西嶺渾身一僵,整顆腦袋都是懵的,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難以置信又不知所措地盯著夏秋白。
其實他隻聽到了“桐桐有男朋友了,想和他結婚”這句話,夏秋白後麵再說些什麼,他都已經聽不到了。
夏秋白突然覺得她們母女真的很對不起他,但是,她必須維護自己的女兒。
她再度狠了狠心,無奈又懇切地對孟西嶺說:“我知道你可能有些難以接受,但是桐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呀。她年輕衝動和你有了淘淘,但是,她的人生路還長呢,你理解她一下,她才二十五歲,她、她有資格選不同的人生。”
孟西嶺默然不語,逐漸攥緊了搭在腿上的雙拳。
喉中的苦味濃烈,內心一片波濤——
她竟然要和別人結婚了?
他又算是個什麼?曾經的那些過往又算是什麼?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他在她心中就這麼一文不值,就算是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也不願意親口告訴他是麼?還是覺得,沒必要告訴他?
她還真是、把他當成佛妓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com。筆趣閣手機版閱讀網址:m..com<\/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