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忙道:“那等她下次來,我再跟她說一聲,你如今忙,也難得回來一次,許多人削尖腦袋想要見你,關係拖到了我這裏來,都被我推了出去。”
雲瑤愣住,她不知道自己還有這般厲害,在杭州最開始時也有帖子遞進來,不過她都沒有理會,久而久之也就沒了。
沒想到回了京城,她又變成了香餑餑。她就算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不過是要通過她巴結胤禛,她現在快變成李四兒第二了,想到這裏雲瑤更覺得世事荒唐可笑。
“多謝福晉幫我攔下來,以後還有再來的,你盡管幫我回絕了,我還要去仁憲皇太後陵前祭拜,沒有空見人。”
兆佳氏忙應下,胤禛不能在府裏久留,這時差了蘇培盛前來提醒雲瑤回宮。
她才剛來沒多久,還想留下來陪陪小樹,說道:“我留下來再說會話,皇上忙就先自己回宮去吧,無需管我。”
蘇培盛應下退了出去,不一會又來了,打蠟著腦袋說道:“主子,皇上說要與你一起回宮。”
雲瑤見胤禛一副她不走,他也不走的架勢,隻得跟兆佳氏打了聲招呼,對小樹說道:“我先走了,你有事就差人遞消息進宮來。”
小樹忙應下,一屋子人又恭送聖駕離開。
雲瑤正要上馬車,胤禛有自己的步輦,他拉住她道:“你隨我一起。”
反正已不是第一次不合規矩,雲瑤也懶得再管,上車之後坐下來,胤禛看著她紅腫的眼眶,心疼得直不斷嘀咕抱怨。
“明天我再陪你來就是,隻不能再哭了,哭多了傷肝。再說這裏也是小樹的家,一屋子都是她的親人們,又不會吃了她。
留下她自己一人,也能讓她與額涅哥哥們熟悉起來,再說她已經這麼大了,你就少操些心吧。”
他話鋒一轉,委屈地道:“都沒有見你為我這麼操心過。”
雲瑤簡直哭笑不得,斜著他皺起了眉頭,“明天妾身自己去王府,皇上你可別跟著去,否則規矩一大堆,倒耽誤了功夫。
再說妾身總不能這樣舟車勞頓趕回來,隻匆匆忙忙上一炷香,然後就又回了杭州去。”
胤禛臉色變了變,雖然不大高興的樣子,但始終未說什麼。
回到養心殿,他陪著她去到後殿,說道:“我在宮裏時,大多數的時候都住在東稍間,你與我住一起,就在西稍間住吧。”
東西稍間本來都是胤禛的住處,窗欞全部用琉璃鑲嵌。裏麵的炕上鋪著明黃錦被,南窗下擺著矮塌,西邊設置淨房,裏麵一用物品應有盡有。
雲瑤不由得看向胤禛,這裏連皇後都住不得,她住進來也實在是太過顯眼。
“妾身還是住在別的地方吧,皇上,你的好意妾身心領了。”她指著看上晃眼的明黃被褥,苦笑道:“妾身更怕晚上睡不著。”
胤禛毫不在意,喚來蘇培盛吩咐道:“把被褥換成素淨的藍色。”
雲瑤以前就喜歡藍色的被褥,她曾說過藍色容易安眠,沒想到他還記得。
胤禛哪能不知道她的顧慮,臉色一沉,厲聲說道:“如今我已經是皇上,連你的住處都安排不得,那這個皇上做得也未免太憋屈了。你盡管放心,斷沒人敢多言半句,有那敢嚼舌根的,我扒了他的皮!”
雲瑤被他的狠戾驚了一跳,這時仿佛才後知後覺,這個男人已經是殺伐果斷的九五至尊,
她想反正也住不了多久,等到十三出殯之後就會回杭州,以前跟她有過節的,隻有齊妃李氏,懋嬪宋氏,皇後烏那拉氏。
其他人都是點頭之交,隻這麼一段時間,也扯不上什麼關係。
雲瑤不再反對,胤禛臉上重新又浮上了笑意,帶著她在養心殿轉了一圈,他指著東暖閣的明窗說道:“以前你說喜歡亮堂的地方,我把這裏全部換成了琉璃。
就算是天氣陰沉,屋裏也不用需得點燈才能看清楚,如今我都在這裏批奏折見臣子。”
雲瑤跟著他,聽他介紹著在養心殿的點點滴滴:“汗阿瑪去後,我覺著自己沒有與之相比的能力,便沒有搬進乾清宮。
這裏原本是造辦處所在,我下令造辦處陸陸續續遷了出去,後來一直居住在了此處。”
雲瑤對乾清宮也熟悉,養心殿與乾清宮相比,簡樸了許多,遠不如其奢華,也符合胤禛簡約雅致的審美。
不過她發現他除了為政事操勞,幾乎沒有其他的休息享樂,生活也如他的審美,單調簡單到了極點。
在前殿轉了一圈正準備回後殿,這時蘇培盛上前低聲稟報道:“皇上,太子爺求見。”
胤禛頓了下,說道:“你讓他先去等著。”
雲瑤見他有事要忙,忙說道:“妾身自己回去吧,皇上你先去忙,不用管妾身。”
胤禛虛虛攬著她,腳下不停,說道:“我送你回去,弘曆來也沒什麼事,每天他都會來,我要考教抽查他的功課。”
雲瑤駭然,弘曆也已經成親生子,現在還要每天被胤禛檢查學業。怪不得乾隆愛與雍正唱反調,甚至審美都與他南轅北轍。
胤禛陪著雲瑤回到寢宮,他又親自過問了一遍屋子裏的陳設,見一切妥當後才離開。
到了晚膳時,胤禛抽空回來陪雲瑤用了飯,又匆匆回到了東暖閣。
雲瑤洗漱完上床歇息,躺在陌生炕上,本來她昨晚就沒有睡好,連續多日的奔波辛苦,以為會一覺睡到天亮。
誰知隻睡到後半夜,她卻驀地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她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她側頭看著窗外隱隱的光,起身走到窗邊,探頭往外看了一眼,見東側的屋子黑著,估計胤禛還在歇息,便又悄悄轉身回去。
“叩叩叩。”門上傳來輕輕叩擊聲之後,一個小太監輕聲道:“主子可是需要些什麼?”
雲瑤嚇了一跳,她在杭州多年,從來不用下人值夜,到了宮裏也讓梅溪自己回去睡覺了,沒想到胤禛還是留了小太監在外伺候。
“不用,我這裏沒事。”她不由得想起了魏珠,念著小太監辛苦,溫聲道:“你下去歇著吧,我這裏不用你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