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地上滾著,腦袋漲痛得厲害,臉色都漲成了青紫的,這煤汽到底開了多久了?隻覺得越來越暈,也不敢呼吸,強忍著在地上用力滾動,終於到了浴室邊上,曲起了身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踹了過去,說是全身的力氣,卻小得可憐!
沈清媛,你這時候千萬不要醒過來,繼續睡,睡得再香一些!她平常醒過來若沒看到自己,一定會找自己的!可是,這時候隻要一打電話,自己就死定了!
兒子,你老爸會沒事的,這世間有誰能真正打垮我?沒有!隻要不是七老八十,我自己想死,沒人能取我的命!我上輩子是貓,我有九條命,這麼點煤汽隻能給我蒸桑拿用!
門一下就開了,這門並沒有關緊,而是虛掩著的,他心裏一沉,浴室裏現在也充滿了煤汽了!
開了那門,血腥味兒更濃了,他使勁閉了閉眼睛,再凝神看進去,微弱的光灑進去,隱隱看到那地上還縮著一個黑影,難道那是大哥?
用盡了剩餘的力氣,一點點挪了進去,水龍頭還在不停地流著水,血腥味和這煤汽味摻在了一起,刺得人的神經無比痛苦,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水,才讓他的呼吸稍微舒服了一點。
他挪進去之後,輕輕地把門關上,喘了會兒粗氣,才問道:
"是不是大哥?"
林風天哼了一聲。
"貝西幹的?"
林風天又哼了一聲,聲音比前一聲更小了,失血過多,他好不容易從那浴缸裏爬出來,想爬出去,可是到了門邊,就再也沒有力氣了。
今天中午,貝西非要他過來陪她,若不來,她就要離開自己。
這麼多女人之中,他是真的比較喜歡貝西,她漂亮,溫柔,當然,這隻是對林梓遜才有的溫柔,可是,如果貝西真要離開自己,他又有些舍不得,所以就過來了。
貝西開了瓶XO,一杯接著一杯敬他,伴著她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的話語,他喝得爛醉,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浴缸裏,而腦袋暈得厲害,然後他聞到了刺鼻的煤汽味。
那個臭女人居然想殺自己!他心裏一個激棱,就想坐起來,可是一動才發現原來手腕被人割開了,外麵繁華的世界裏,有五彩的燈從窗簾中鑽進來,照在他的手腕上,那血流得慘烈,完了,死定了!
他心裏哀號了起來,想不到自己會栽在這個女人手裏!除了範雲過來打她時,自己躲了幾次之外,他實在算是對這女人很好,她想要什麼自己不給?就林林梓遜幾回表示和好的意思,都是因為她,他才沒有答應,也算是為了女人不要兄弟了吧?她怎麼會有一顆這麼狠毒的心?
這時,他聽到了客廳裏傳來了動靜,他有些驚訝,難道自己猜錯了,貝西也出了事?她想和自己一起死?
媽的,想死自己去死,別拉著自己!
他強撐著,從浴缸裏爬了出來,剛爬到門邊就沒力氣了,血快流完了,煤汽也讓他無法呼吸。
隻是,他沒想到,門外的人,不是貝西,卻是自己恨了一輩子、嫉妒了一輩子的弟弟。
"堅持住。"
林梓遜深吸了一口氣,靠著牆,一點一點往上拱,直到站起來,身子一偏,靠到了窗台邊上,背靠著窗戶,盡量用手去夠那窗戶。
"你過來,我夠不到。"林梓遜閉上了眼睛,吃力的喘著氣。
林風天翻了翻眼皮子,挪動了一下,身上就是一陣劇痛,媽的,他罵道,臭女人!
"省點力氣吧,罵有什麼用。"林梓遜的氣越喘越急,空裏的煤氣的濃度越來越濃了!再不想辦法打開窗戶,就慘了。
林風天費力地往林梓遜身邊挪去。好不容易挪到了他的腿邊,就再沒有力氣動彈了,他用眼角去瞟了瞟那個站身旁的男人,他額前的發亂亂的,外麵的光在他臉上投下了陰影,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憂鬱。
兄弟兩個從沒有單獨相處過,尤其是長大之後,除了開會,從沒在同一個場合同時出現超過十分鍾,這種狀況自林梓遜回林家開始,到走進這間屋子之前一直如此,有翔無軒,有軒無翔。
他想起來,小時候,他還趁著老頭子不在家,逮著林梓遜就打。可是後來,他打不過了,每每反被林梓遜捧得鼻青臉腫,所以他就去告狀,不過告狀從來不起作用,老頭子從來不罵林梓遜!
多麼可恨的家夥啊!他開始悄悄把林梓遜的東西往外扔,在外麵說林梓遜是個野孩子,他是那麼恨這個突然跑回來了野孩子,他一回來,老頭子就再不疼自己了,吃飯、走路,都會把愛憐的目光投向這個野孩子!
長大之後這種偏愛愈加明顯,公司給他,財產……全給他,那遺囑現在還在他的床頭邊上擱著,他每看一回,就恨多一層,都是他的骨肉,為什麼偏心到如此程度?
可是,他現在就要和這個被自己叫了快二十年的野孩子死在一起了!老頭子,你不是希望看到我和他好嗎?我現在和他一起去見你,你高興了,你開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