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遜的頭越來越暈,他必須打開窗戶,房間裏的煤汽濃度越來越濃了,再過一會兒,他們真的會死掉!
"再踩你一次!"他低笑起來,笑得難聽極了,然後伸出腳,踩在他的腿上,站上去:
"不想死,就用點力,把我頂高一點。"
用力?我哪裏來的力氣?我要死了!林風天再次翻了翻眼皮子,苦笑起來,他虛弱地動彈了一下,可是沒辦法,他實在沒辦法把林梓遜那麼沉的身體抬高上去。
試了好幾次,林梓遜無奈地從他腿上來來,看向了身邊。
洗手台上,上麵有漱口杯,還有貝西那些抹在臉上的瓶瓶罐罐,貝西,你再抹得多,也不如沈清媛漂亮,你的心,太狠了!
一聲悶響,放著牙刷牙膏的小玻璃杯跌了下來,在防滑墊上滾了幾下,林梓遜摸到了那杯子,喘著氣往浴缸上狠狠一砸,就碎成了一片片。
"喂,林風天,這時候睡,你也不怕醒不過來,過來,給我把繩子弄開,你這個沒用的男人,爸爸早看穿了你,所以才不把公司給你……"
他吐了一口氣,倒向浴缸,把臉伸到那水下麵淋了一下,強迫自己清醒了一點,又繼續說道:
"你快死吧,死了那錢可就真的全歸我了!"
錢?難不成你還會給我?老頭子到底悄悄藏了多少給你?林風天盡量想讓自己的眼神凶狠一點,就像以前林梓遜看自己一樣!
可是,他終究是沒用的,林轉過身去瞪他一眼的這點力氣也沒有!
喘了一會兒氣,林風天摸到了碎片,低低地說道:
"你過來。"
林梓遜倒了下去,兩兄弟並排躺著。
林風天的手碰到了林梓遜的手上,指尖相碰,林梓遜用手指在他的手上按了一下,兩個人都低笑了起來,聲音嘶啞難聽,像是聲帶被鋸子鋸壞了一樣,這是他們除了小時候打架之外,第一次肢體的接觸。
很多事情,到了最後的時刻才會想明白、看清楚,原來往日那嫉妒有多麼可笑,兄弟之間,前世的緣,在外人眼中,他們就是個笑話吧?親兄弟鬥得兩敗俱傷,然後又死在一塊兒!
"我、我的、錢,密碼,潔的生日,給她。"
林風天一麵割著繩子,一麵喘著氣,這一身的血就要流光了吧!罷了,就當是還給老頭子了,這一輩子,也算值,吃得好用得好玩得好,女人也多,還和兄弟姐妹之間鬥得"難舍難分"……還有,老婆離婚離得好,不讓她看到自己這熊樣。
兒子,我的小昱,林風天突然就想兒子了,有多久沒聽到他叫自己爸爸了?
他虛弱地喘著氣,眼前有些發白,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是那個雪天,他站在窗口,看到穿得厚厚實實的柳素潔背著一隻大包,站在別墅的鐵門外麵,向自己招手,笑著喊著:
大少爺,我是素潔,我來找我爸爸。
那一年她多大來著?好像是18歲,高考完了,考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所以來向她的父親,家裏柳管家報喜。
她就站在門外,像一株梅花,瘦瘦的臉紅撲撲的,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麵,小手揮舞著,就那樣在一瞬間打動了他的心。
那一幕,離現在有多少年了?
這女人,跟著自己這麼多年也算是命苦了,娶了她,又覺得守著一個女人無趣,所以外麵花天酒地的,不知道找了多少個小的,一夜風流的,花錢包養下來的,她卻從不問,隻默默地呆在家裏,帶孩子,照顧一家人的生活。
隻是她笑得越來越少,他也越來越覺得無趣,她都不會生氣嗎?不會吃醋嗎?外麵的女人都在為他打架呢!她倒像是看不到自己一樣,自顧自地,在雪地裏開得芬芳,就算離了婚,一樣帶著孩子好好地活著。
沒力氣想了,意識越來越模糊,他要死了!這錢給她,補償她。
繩子漸漸斷開了,林梓遜一用力,那繩子就從手腕上鬆開,他心中一喜,連忙掙紮著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窗戶,清新而可愛的空氣撲麵而來。
這是生命的味道!
甜的、香的、生命的味道!
林風天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媽的,空氣,真好聞!
老頭子,我要是能活下去,我一定去你墳前好好磕幾個頭。
林梓遜順著牆慢慢地滑坐了下來,伸手摸了一下後腦勺,也有血,會不會一棒把自己打蠢了?他喘了一會兒氣,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自己進屋的時候,是七點二十五分,現在是八點一刻,幸虧時間不是很久,否則他們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