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茉莉笑枝頭 唯一(1 / 3)

內殿裏烘得暖洋洋,人一進去,緊繃地麵頰便像化開了似的暖和舒服。雲露見牆角一隻貓兒在那拱牆灰,不禁撲哧笑出來,繞過榻上看似小憩的男人,先將它抱了過來。

這隻幼貓兒一身奶白的皮毛,唯短短地耳朵旁邊生了兩圈淺棕的毛兒,一雙棕褐色的眼睛圓咕隆咚大,皺著粉色的小鼻子,在雲露懷裏縮成球狀,別提有多無辜可愛了。

它是有回在憐嬪曾住過的淩波閣附近發現的,一窩三隻崽子,隻有這隻活了下來,但也畏畏怯怯地,許是憐嬪一死,紅豆找不見,就無人喂養的緣故。

雲露雖然對憐嬪沒有好感,但是覺得遇上了就是緣分,再加上暫且不能養寶寶尋開心,就決定先養隻貓兒玩。

“咪嗚……”幼貓兒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她。

她把它捧到跟前問:“早飯吃了沒有?”

“咪嗚……”

“看你肚子鼓鼓的,一定是和樂姐姐喂過了。”

“咪嗚!”貓兒舔了下嘴。

雲露幫它拍開頭上蹭出來的灰,“別的小貓兒每天要睡八、九個時辰,你怎麼這麼貪玩,吃飽了就乖乖睡一覺知道嗎?”

皇帝聽了半天,此時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輕輕咳了一聲。

雲露笑將貓兒塞到他身邊,斟了一盞暖茶遞過去,“皇上早朝說累了?喝兩口潤潤嗓子。”

皇帝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皺起眉:“苦丁?”

“才辰時,皇上就比貓兒還愛困覺,自是要喝點濃茶提提神。”她撫摸著小貓咪的脊背,笑吟吟地道。

皇帝挑了眉,淺琥珀的眼睛微動,如陽光照在河水裏,流淌的薄金色泓波,與這隻貓兒還頗有點父子相。他覆在她手上,手指交錯著替貓兒順了毛,又把手拿開,沉吟道。

“你喝兩口,朕就不追究你打趣朕。”

雲露笑睨他一眼,自行吃了兩口。

別看他表情正經,但她知道皇帝偶爾會有這種小孩子脾氣,會有諸如“我受了苦,就不能讓你高興”的想法,一到這時候他就特別執著,誰也拗不過他。不如順毛捋。

皇帝滿意了。

苦丁消火,雖初始很苦,回味甘甜。皇帝心裏騰起的火不禁消散了些,又顧自懶洋洋地躺回去,對著雲露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她會意地把茶杯放回去,抱起占地打嗬欠的貓兒,順從地倚進皇帝懷抱裏。

“朕眼下有件煩心事。”他手先是扣在她肩頭,繼而順著滑下她的手臂。小襖隔著,隻覺軟綿綿地觸感,像她養著的那隻貓兒的叫聲。

“嗯。”她既不問,也不接話,隻發出一聲鼻音表示自己在聽。

“章家的人私納罪人家屬為妾,讓人上奏彈劾了。按朝廷製度,凡罪人家屬沒官,例發功臣為奴,文臣不得沾其惠。論理應當懲治,可朕又不想重治……”

雲露忖度。

皇帝不說官職卻指說“章家的人”,太後姓章,那應是皇上母族。在皇上清理朝堂,下達上令的節骨眼兒上出了事,想必掀起這風波的人是有意為之。

那他不想處罰趁了別人心意,把這汙點落到實處,也是應該。

再一想,太後今兒待她態度和藹,說不準就是為了這事。想借著安撫她的舉動向皇帝釋放善意。畢竟雖說是皇帝母族,但延熙帝這人不按牌理出牌的事太多,誰知不順毛摸會是怎麼個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