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茉莉笑枝頭 衝撞(1 / 2)

範嬤嬤伺候太後用了藥,手上拿著上好棉製的帕子,不帶一絲明紋暗紋,給她老人家拭了嘴邊藥漬。一旁的小宮女躬身奉盤,接過棉帕端了下去。

正要把引枕取走的時候,太後一拍她手背,緩道:“不忙,你陪哀家說會兒話。”

“喏。”範嬤嬤恭敬應命,幫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在小宮女端來的繡墩上坐下,就近著床邊。

往常這個時辰太後是刻不容緩就要歇覺的,如今點了她說話,必是有事要問。要說後宮裏能有什麼事兒是她老人家掛心的,也隻近兩日起的那一樁風波了。

雖不知何時教她知道了,她眼下倒也不隱不瞞的道了個明白。

太後斜歪著身子,闔著眼靜想了一會兒,嘴角浮笑,“這是有人要拿哀家作伐啊。”

她不喜歡妙修媛,這女人也是個嘴皮子伶俐的,想必是因此才招得皇上喜歡。但她霸著皇上時間不短,卻懷不上孩子,依自己的性子,是萬不肯縱她的。

不過倚老賣老,倚仗著身子不好去嚇唬人家,這就沒有必要了。又不是她年輕孩童的時候,處事幼稚天真。

“奴婢也覺得這手段粗淺了些。”範嬤嬤心裏有數,這會兒麵上便十分平靜,“雖不知道皇後娘娘是什麼打算,但後宮裏數過來,敢借著您搭橋兒攀梯子的也隻她一個了。”

“說得是。”太後心裏對皇後厭惡不已,但病容一絲不變,仍舊是妥妥帖帖的模樣,連個眉毛都沒動。

憐妃還是因著能讓她想起玉妃才有所動容,皇後?那不過是個蠢貨,能蹦躂了些,但是蹦躂不出五指山去。

又過了半晌,太後道:“由著她去罷,鍾粹宮的人你也不必刻意拘著,看看她打得什麼算盤。要是真能讓皇上寵著的人栽個跟頭,哀家再高看她一眼不遲。”

範嬤嬤心知,太後嫌惡皇後,但這位妙貴儀也不甚討她喜歡。若然她能生就罷了,不能生,又占著皇上的雨露,怎麼能讓人喜歡的起來?

小門小戶的到底沒有規矩,不夠懂事。

就是皇後著急生嫡長子那會兒,還知道給皇上薦去沈芬儀那兒,隻可惜這位也是福薄。個人有個人的命數,太後如今不在意,就先隨了她們去,看看各自造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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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粹宮裏,皇後難得有些坐不住,在大理石鋪的地麵上來回走著,速度倒不快,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焦來。

庭院裏灑掃的兩個小宮女兒見烏茜姐姐快步走進去,不免手裏持著掃帚花灑,清著清著清理到一塊兒咬耳朵,邊偷偷地往殿裏頭覷去。

“你說,烏茜姑姑做什麼去呢?”

“誰曉得唻,橫豎是為咱們娘娘大辦事兒。”這個說起來語氣頗有些酸溜溜地,“哎,早知道良辰那死丫頭能一步登天,那時候我就該求著烏茜姐姐去。”

原先一聽說要被分去永福宮照顧新來的侍禦,個頂個的不願意,包括她,不少人使了銀子送去烏茜姑姑那兒通融。良辰什麼也沒做被分去的時候她們還偷樂呢,誰知傻人有傻福,竟讓她攤上個好主子。

別看皇後是國母,這要是沒聖寵啊,底下說小話的人一樣不少,聽得人膩味。底下人想橫也覺得氣弱。

“行了,咱們鍾粹宮可不差那邊什麼,你再不兜著點兒嘴巴就要攤上大事了。”

她推那宮女一把,“死妮子,你還來說我?成成成,你掃你的地去,別來和我湊一起嘰歪。”

小宮女踉蹌了一下,不敢瞪她,隻在私下裏哼哼:怨命不好?就這性子,等個百來年也別想有福報!

不聽外麵人咬舌碎嘴,烏茜走到裏邊端整了一下衣裳,邁進內殿。見娘娘一副不甚安定的模樣,連忙兩邊瞪眼,使了一雙小宮女端茶捧果子,自己親去扶了娘娘坐下。

“哎呦奴婢的好娘娘,您這是不放心奴婢做事兒呢?雖往日都是茯苓姐姐做的,可奴婢也不是生手,不是還有您教導麼。”

皇後聽了心下一緩,卻仍撫了下眉心,皺眉道:“本宮今日這眼皮跳個不停……”

這局是設下了,可一邊搭著欽天監,一邊扣著太後,世上就沒有天衣無縫的事,即便是她,也覺得緊張。

“妙貴儀那裏,你們確定她用了芙蓉香?”

這塊是烏茜盯著的,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她可不能給自己上保險,有退縮的念頭才是要玩兒完呢。於是她拍著胸脯保證,“可不是!妙貴儀再能耐,也不能每個人都向著她,咱們倒還能鑽個漏。娘娘放心罷,這香她用了小一個月,癮兒是埋下了,等要她出事的時候,奴婢再叫人加大劑量,不怕她不發作。”

那芙蓉香是廣陵王那邊安排給皇後的,說是能讓人絕嗣,隻是徹底中招的時候會如瘋如魔,有一陣兒苦痛。皇後自是在幾個眼中釘那兒都安排了,可眼下妙貴儀受寵如斯,她又沒見過這藥的成效,就想上道雙保險,用這藥再做點別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