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的從床上跳下來,就隻是幅度很小的一躍。底下又放著床榻腳,距離就更小了。不過皇帝顯然認為這個動作含有危險性,在她落地之前先行撈住了她。於是就看見雲露的白襪尖兒在地上蜻蜓點水,下一秒又被送回了床上。
“你幹嗎!”雲露氣鼓鼓地瞪他,要不是考慮到現在整個人被強製扣在他懷裏,伸展不開,馬上就要踹人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氣性就大了起來,剛剛聞到那陣兒香的時候十分煩躁。
本來就不喜歡這些香香粉粉的,皇帝又是從別的女人那裏遮遮掩掩地沾過來,她愛聞才怪!而且她一向有起床氣沒錯。
這樣一想,她就原諒了自己。
皇帝把她安在床褥子上,忍不住還是掐了把她鼓起的臉,回瞪她,“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嗯?”
小氣球雲露氣癟了。
“不是都說不管你了嘛,你凶我幹嗎。”她淚眼汪汪。
皇帝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了,太醫囑咐時說過,懷了孩子情緒變化快,說不準剛還笑著,觸到了哪個點就馬上哭給你看了。果然不錯……
他態度軟下來,叫她正麵兒躺平了,握住軟乎乎地小手親了親道:“朕不是要凶你……你還不知道,太醫診出你這是喜脈。肚子裏揣了個寶寶,你又不小心,活蹦亂跳的,朕不得看著你點?”
雲露聞言也有些傻眼,打轉地眼淚一下子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摸著肚子。“真的?”
皇帝嗤笑:“傻不傻,朕騙你這個幹嗎。”
“……我都有寶寶了你也不肯讓著我,哄著我,還說我傻。”委屈地眼淚又掛了出來。
皇帝:“……”
兩人相視對看了一會兒,皇帝清了清嗓子,敗下陣來。以往他哄她也都是憑著自己高興,現在得時刻注意她的情緒,還真有點無所適從。
但奇異的是他沒有不耐煩地感覺,反而莫名有點心疼內疚?
聽說女人懷孕生子的過程凶險,當年瑾妃懷上的時候他沒時間,也不能去關注,直到生的那天聽到艱難地叫聲幾近淒厲,方覺得心有戚戚。所以這會兒雖然高興妙妙有了他的骨肉,同時也覺得她是為了他,為了寶寶在吃苦,他怎麼也該對她好一點。
他沒發現,這個心態是對著雲露的時候才產生的,當初錦昭容懷胎,他依然我行我素,沒有任何為對方紆尊降貴的想法。
“要不,朕讓你管管?”他想了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她平常的小聰明勁兒都跑光了,一個勁兒冒傻氣,他實在無法昧著良心誇她聰明。幹脆轉移她的視線。
雲露果然好奇。她一雙眼睛被洗的濕漉漉的,像剔透的黑寶石,看著他問:“皇上要告訴我剛剛在哪個後妃那裏?這個我不聽。”嘴巴裏是這樣說,耳朵倒是豎起來了。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女人”“鬼混”合在一起有點像市井裏的小潑婦,默默換了詞。
皇帝伸手去揉她的粉耳朵,沉吟了一下道:“原先是朕想左了,難保會有流言傳出來,先和你說了也好。” 然後他就把康壽宮發生的事如數告訴了她。
“上回香料的事,朕不說,但心裏是知道的,母後那兒也記著你的功勞。不過到底當年玉妃的事給她老人家造成了影響,更希望看到後宮雨露均沾,所以時常會有針對你的舉動。”他趁著機會安撫她道。
這次的事雖來的突然,但他讓人把那個小太監叫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考慮。
他看似不情不願地吃了虧,隻要太後不想看到兩人情分盡失,就會有一段日子不來伸手幹涉。甚至為此感到愧疚,不再反駁他的舉措。
對妙妙來說更是件好事。
如若他不配合演這場戲,這樣的試探沒完沒了不說,母後說不定惱他的同時會牽連到盛寵的妙妙。他再一手遮天,也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