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元芳,你怎麼看(1 / 2)

子時一到,古逸桎便悄悄摸到明燈大師的房前,門未上拴,他輕輕進了房間,反手關上門。屋子不大,隻一桌、一床、兩蒲團,一覽無餘。明燈大師已經坐在蒲團上喝茶,頭也未抬,正給另外一隻杯子斟滿,方桌上一盞油燈被挑得有些暗淡。

在明燈大師示意下,古逸桎也坐了下來。本來揣著一肚子的疑問,但是看到明燈大師標誌性的微笑,古逸桎的心現在也安靜了下來,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明燈大師的眼光在古逸桎的身上停留了幾秒,道:“古公子,和尚我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一聽和尚叫“古公子”,古逸桎知道接下來和尚說的都是極其嚴肅之事,不由端正了下腰身,道:“大師請講。”

明燈道:“本來佛主不喜弟子替人看命算運,世人種善因,得樂業。隻是我觀公子麵相,本是威德扶殺格,卻隱隱有飛天祿馬格附著其上,真是匪夷所思。再觀公子根骨不強,資質不顯,卻智慧不凡。前幾日與師兄明德方丈說起,連他都無法看透個中原由,公子能為我解答一二?”

古逸桎沒想到明燈大師已經看出了這麼多端倪,但是如果說出實話,不知道又惹出什麼不可預想的亂子。這時鼻子抽動了一下,想想便道:“命格一說,江湖我輩豈能聽之任之,惡人便善改之,如不改豈不是害人害己?且天生我才必有用,先天決定於父母,後天全在個人,勤能補拙,萬事皆無不可!”

明燈點點頭,神色間輕鬆了下來,但是這幾日的忙碌還是留下了一絲疲憊之色。

“我給施主說一故事,信之則有,不信則無,今說今了,隻為一笑。”明燈又抿了一口茶,繼續道:“昔日漢王作亂,明宗受宋廉禦史以討亂賊,時年宋廉二十有八,他屢見奇功,勇猛非常人能及,數次險些命喪,還在皆為一武林人士所救,此人複姓司徒,名元飛,年三十二。兩人一見如故,結為金蘭。破漢王,所得金銀珠寶,富可敵國。但當下朝廷烏煙瘴氣,腐敗之氣大勝,宋廉與司徒藏寶於深山,瞞報明宗。當時司徒膝下一子,名汕,僅十歲有二,後皆隨其隱於泰山。宋廉念其恩,召黨下之人秘密照拂。又過八年,司徒汕弱冠成婚,喜得一子名司徒天一。一家三代與泰山腳下生活,其樂融融。不過在司徒汕三十歲時,其父母相繼因病逝世。宋廉到場悼念,送其子司徒天一入泰山派習武,山東府衙對泰山派甚是照顧,皆因宋廉之功。又過兩年,司徒汕於酒肆大醉,泄漏當年藏寶之密,被其狐朋狗友暗算,以至走火入魔,從此神誌不清。宋廉聞此,接司徒汕之妻及家眷回錢塘宋府撫養,似親出。再過十年,宋廉為奸人所害,被押獄中,自知難逃一死,即修書一封,密遣親信急送錢塘宋府,不過縱觀後來諸般事宜,此信最後定是半路出了差池。如不然,錢塘宋府也不至落得如此結局。”

和尚說完,顯得異常疲憊,仿佛連續做了五天五夜的法式沒有休息。

古逸桎已經閉上了眼睛,麵無表情,實際上內心裏已經翻江倒海。那些在記憶中的刀光劍影,那些死命的呼喊,噴薄而出的鮮血,比刀鋒還冰冷的眼光,還有那些原本熟悉鮮活的麵孔,逐漸變得陌生冰涼,種種畫麵像發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急劇的沸騰,四處亂撞。

兩人都沒說話,明燈眼光呆滯,古逸桎閉目不語,他的大拇指指甲已經嵌入了肉裏。

少傾,古逸桎睜開了眼臉,雙目已經恢複了清明。

“你不是明燈大師。”古逸桎一邊喝著茶,一邊漫不經心說道,仿佛在說著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情。

“哦?”和尚道,“何以見得?”

“第一,和尚是右撇子,剛才你喝了三口茶,都是用左手。第二,和尚房間裏應該隻有和尚味,你身上有極少的胭脂味。第三,和尚沒你這麼囉嗦,一個故事說這麼久。”古逸桎慢慢道來。

“那你還敢喝茶?不怕有毒?”假和尚冷笑道。

“茶是好茶,不喝可惜了。”古逸桎又喝了一口。

突然,牆壁上機關一動,又一個明燈法師從裏麵走了出來,嗬嗬笑道:“我說了吧,苑芳,如果世界上有兩個人你騙不了,第二個便是他。”

假和尚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一邊,背過臉去,悉悉索索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