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神色黯然地說:“海叔、汪叔、明叔親如手足,誰是老大不都是一樣?”
冷無聲忽然冷笑,說:“李世民如果不殺自己的親兄弟,他又豈能成為一代明君?”
小丁長歎一聲,眼中充滿一種無奈的酸楚之色,說:“人類為什麼要被權勢的欲望所折磨?”
不錯,對權勢的欲望,對金錢的欲望,對聲明的欲望,人類的一切災禍豈非都是因為這些欲望而引起的?
小丁的神色又變得很悲傷,他的心仿佛已遠在天涯,不由喃喃自語:“想想孫正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習武,情同手足,誰能想到如今竟然要以仇人相對。。。。。?”
冷無聲冷笑,他的笑容帶著種說不出的詭秘可怕之色,陰沉沉地說:“你現在什麼都已知道,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不錯,一個人知道的秘密若是太多,長壽的希望就變得小了,不過希望長壽變小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冷無聲。”小丁的眼睛忽然亮如刀鋒,定向冷無聲。
冷無聲忽然大笑,那笑聲仿佛諷刺小丁是個白癡,而且是最癡的那種。然後,他有用嘲笑的口氣說:“你是不是怕死怕的糊塗了?”
小丁淡淡地說:“你為什麼不試一試看?”
冷無聲突地大吼:“試又怎麼樣?”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出手。
他出手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這即不快又不慢的出手,遠比又快又急的出手來的可怕。
因為他這一出手,不但很有實效,而且還封死了小丁的左右移動,並且是一招暗含三個變化,每一個變化都可以讓人死一百次。
冷無聲五歲習武,八歲時就已打敗所有十歲一下的習武少年,就連小丁和孫正都不是他的對手。十八歲時就已獲得過六次世界自由搏擊冠軍。
所以,冷無聲的拳頭在幾乎已打倒小丁的胸膛時,他還站著在那裏,好像連動都動不了。
小丁的確是動不了,這點冷無聲絕對相信,若在平時小丁也許還能動一動,但此時他卻絕對動不了,因為小丁不但已中了“軟骨散”,而且自己的拳頭此時已封死了小丁的移動,就連退路都已被截斷。
世上根本就沒有絕對的事,這點你就是想不相信都不行。
小丁不是動不了,他隻是不能後退和左右移動,但還是可以向前移動的。
所以小丁還是動了,是向前動的。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迎著冷無聲足以一拳打死一頭裝牛的拳頭衝了過去。
小丁這一超長的,常人絕對不可能做出的動作,不但讓所有在場的人大吃一驚,就連冷無聲都已怔住,盡管隻是閃電般短短的一瞬。但這已瞬間的停頓對於高手生死係於一線來說已足夠,已足夠讓小丁的“驚神指”擊碎冷無聲右拳與右臂。然後,冷無聲就飛了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
每個人都有弱點,這些弱點往往是致命的,小丁正是抓住這一致命的弱點,而贏得最後的勝利。
冷無聲臉上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早已不見,他一張白嫩的臉上已沁出細碎的汗珠,眼睛裏也已充滿了驚駭的恐懼之色,雙臂帶來的劇痛使他說話都似已變得艱難。
“你。。。你難道沒有中毒?”
“毒是中了,不過。。。。。。”笑一下,繼續說:“不是你想象中的哪麼重而已。”
冷無聲咬了咬牙,疼痛與懊悔以使他的臉變成了死灰色,他用力咬著嘴唇,說:“可是。。。。。可是軟骨散使無色無味又注射到香煙裏,而且香煙的味道足可以使。。。。。”冷無聲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小丁足以能聽懂他下麵要說的話。
小丁當然知道他下麵要說什麼,所以他淡淡地說:“瓊森根本就不吸煙,而且三年從來未曾給過我香煙,如果是別人給我的話,也許倒下的會是我,你明白嗎?”
冷無聲的頭垂了下去,而且垂的很低,他的臉色此時變得很難看,眼睛裏遊動著悔恨與怨毒的光芒。
小丁想到瓊森,不由歎息一聲,他的死畢竟與自己有關,如果不是因為他,瓊森怎麼能死去?他們之間雖沒有友情,卻也沒有仇恨,他又有什麼權利去剝奪他人生存的權利?可這一切又都是誰的錯?
他不懂,他也不知道,唯一還能知道的就是明天決不能出獄,至少二十年內是決不能的,他可以斷定。
暮色已濃,濃濃的暮色將人群籠罩得朦朦朧朧,就像是一條條數不清的鬼影在遊動,而且是被打入十八層地域的惡鬼。
三
如果真的有人間地獄的話,哪麼“超生”私利監獄就是讓人毛骨悚然的人間地獄,甚至比地獄還淒慘可怕。
世上每一個活著的人,恐怕都知道二戰時期德國“納粹”集中營的殘忍,但被關在那裏的人如果來這裏走一遭,他就會覺得“納粹”集中營仿佛就是天堂。
沒有人能形容這裏究竟有多麼殘忍,就連我也不能。不過我隻知道一點,就是:
----凡是這裏的犯人,沒有一個不想逃走的。
----凡是這裏想逃走的犯人,沒有一個真能逃得了的。
凡是被抓回來的犯人,唯一還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等死。
如果說逃跑的犯人被抓回來躺在床上等死還算說得過去的話,哪麼就是一直表現很好的犯人有時也會被折磨的半死。
在這裏,你若還想活下去,若不想被折磨成半個死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幹活,拚命的幹活,甚至是連續18個小時幹活。
小丁由香港監獄移交到美國加州這個“人間地獄”已經兩個月了,也同樣做了兩個月的奴隸。他居然能忍了下來,倒真的是讓人佩服。
其實,你為了活著出去,實現心中的夙願,你就得忍,想不忍都不行。
所以,小丁隻有忍,隻有忍耐,而且還得繼續忍耐二十年。
但小丁畢竟是小丁,他當然不會真的忍耐二十年,也絕不會讓人的仇人再逍遙二十年。實際上,就是讓他多活一天,都是對小丁的侮辱。
他常常這麼想。所以,小丁的心中早已有了一個驚天計劃,這個驚天計劃就是越獄。小丁直到現在還沒有行動的原因是時機尚未成熟,也就是說他在等機會,而且是最好的機會。現在,這個最好的機會已離他不遠,即將成熟。。
四
這是一座現代化監獄,一切完全電腦管理。這裏不但安裝了紅外線熱成像監視係統,自動跟蹤係統。所以,別說一個人,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所以,三十八年來還真的沒有一個犯人能逃得出半步。
“超生”私利監獄長三千米,寬兩千米。圍牆高五米。圍牆上有九個瞭望台,每個瞭望台不但都裝備探照燈,兩挺“米奇”六管機槍,三名獄警,而且都通過地道與主題建築相連接,地道口裏的交叉口也同樣裝有十二個紅外線監視器。
監獄中心的主體建築是一座白色三層小樓,地下室是武器庫,一二樓是獄警休息室,三樓是電腦控製中心。這也是禁地,禁止任何犯人,無論有什麼樣的理由,隻要出現在一百米之內,哪麼你隻有死,沒有第二個選擇,也沒有機會選擇。
監獄共一千八百六十四人,一千八百六十四個男人。犯人共一千七百零一人。
其中,終身監禁的九百五十人,一百年以上的六百零五人,五十年以上的一百三十三人,二十年以上的十二人。一千零一個犯人共分六個區,每個區十五個舍,每個設大約有二十人左右。
獄警五十三人,特警一百一十人,共計一百六十人。出去監獄長與高級警務人員外,其餘三十六名獄警分為六組,分別看管六個區。
通常獄警一律不帶佩槍,隻有特警佩戴自動步槍。他們不但二十四小時輪流巡邏從未間斷過,而且除了休息,也從未離開過高牆半步。三十八年來,一萬三千八百七十天,天天如此,無論更換了多小批特警。
監獄裏的工作有很多種,隻要是能賺到錢的,這裏都有。犯人的作息時間要求絕對嚴格,每天清晨五點起床,六時開工,午休山十分鍾。沒有加班的時候晚十點收工,11時必須上床,你就是睡不著也得上床。
據說,七年前有一個犯人因拉肚子,早晨晚到了十分鍾,結果被殘忍折磨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
犯人們唯一可以區與區舍與舍相互溝通的時間,就是七十到七十半這段時間。隻有這段時間,才是他們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也隻有這一刻才能讓他們的晚飯比豬食強一點,隻有一點。
其實,就是不規定上床時間,他們也會上床去的,因為此時他們疲憊的就像死亡前的餓狼,睡時就象頭豬,也許唯一與豬不同的,就是比豬起得早。
犯人所使用的工具,管理的非常嚴格,就像是為給病人做手術時,要清點器械一樣,而且每天早晚都要清點兩次,就連工作後洗澡時,都要通過浴室內的監視器檢查。
一個人洗澡時被偷看,那種感覺一定很不好受,更不好受的也許就是洗澡後連個女人都沒有,甚至是幾百天都看不到女人。這地方好像連豬都是公的。
所以,每一個犯人都想出去,每時每刻都在想,但真的能出去嗎?
四
很久以前就常常聽人說過這樣的話:犯人都是有“能耐”的人。細細品來,好像有些道理,而我認為,這些人都是“天才”。
天才有很多種,其中有種是將自己帶有張揚個性的技藝,發揮到極處,而走向極端的,犯人就是這種。
恩斯也是這種。恩斯是美國最有名的五指盜竊專家,他的五指就好像探測雷達一樣,居然能摸出金庫的密碼來。後來他又學習電腦,也隻不過才用了四個月,就已經成了電腦界的高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現在銀行都是由電腦管理,為了生存不得不多學們手藝來。
現在,這位天才正坐在還算得上幹淨的餐廳裏,兩眼呆呆地望著桌上的那盤食品發愣。
麥克。森卻沒有看著食物發愣,而是大口大口的享用它,看著他吃的樣子就好像已經八天沒有嚐到東西的餓狼一樣,竟然把這僅比狗食強一點的食物吃的幹幹淨淨,最後還用舌頭將盤底很仔細的添了一遍,居然也比狗還要舔的幹淨。
湯姆既沒有象恩斯那樣看著食物發愣,也沒有象麥克。森那樣將盤底添幹淨,而是歎著氣,搖著頭,有很虔誠、很認真的樣子將食物吃下去。
麥克。森靜靜看著他,看著他做完每一個動作,說:“你這幅樣子是不是就可以感覺這東西及豐盛又美味?”
湯姆淡淡地說:“是啊。”
麥克。森冷笑:“典型的精神變異。”
恩斯慢慢的說:“精神變異總比象狗要好得多。”
麥克。森又冷笑著說:“那也比裝模作樣實際比豬還能吃來的好。”
恩斯忽然閉嘴,而且閉得很緊,仿佛連一個字都不肯說,然後竟然真的像豬一樣將桌上的食物吃了個淨光。
湯姆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神色黯然的說:“為什麼讓我們過豬狗不如的生活?”
麥克。森笑,那是一種無奈的慘笑,說:“因為我們都是天才。”
恩斯接著說:“是不是每一個天才都要受些屈辱與折磨?”
麥克。森想也不想就說:“是的。”
湯姆苦笑著說:“哪麼我寧可不做這奴隸般的天才。”
恩斯的眼睛裏忽然露出堅毅與果斷的目光,說:“不做奴隸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這人間地獄。”
沉默。
湯姆忽然問一直沒有說話的小丁:“你在想什麼?”
小丁在美國生活了八年,他的英語當然已說的很好,他看了看三個人,說:“我在想你們這些天才有沒有做好離開這人間地獄的準備工作?”
麥克。森立刻說:“我們修車班共二十三個人,其中死心跟我的十九人,這十九個弟兄利用修車的機會,把報廢汽車後輪上的彈簧拆下來,製成了一百四十把短刀和七十二把長刀,隱藏的地點隻有我自己知道。”
湯姆接著說:“我們木工車間有二百零三人,其中一百三十五人可以絕對放心,因為他們每時每刻都在想怎麼樣出去,與主樓相連接的那幾條地道的交叉點恰巧從我們木工車間下邊通過,我們恰巧也挖了地下通道與它相通,所以我們一百三十五個弟兄隨時都可以用木材將它堵死。”
恩斯說:“我們車工車間共三百一十五人,其中二百四十人不敢不聽我的,那個該死的監獄長讓我幹車工的活,目的就是想傷害到我的手指,手指的靈敏度下降,憑指尖的感覺來轉動金庫的號碼就會不靈,但我當然想出個辦法來保護手指,所以現在我就想連紐約國際銀行的金庫號碼都能摸得出來。
恩斯停頓一下,繼續說:“玩電腦本就是我的強項,隻要稍加改動,他們的電腦就會為我們服務。”
湯姆在旁邊接著說:“你要的橡塑薄膜和膠帶,,我已讓橡塑車間的勞頓準備好,隨時都可以給你。”
麥克。森說:“**我也讓陶瓷車間的尼爾斯做好,無論什麼樣的鎖都可以打得開,另外他那五十幾個弟兄,也隨時配合我們的行動。”
恩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我想不用我們說,你也應該知道我們是需要幾輛大馬力改裝車的》”
麥克。森笑,他的笑充滿一種得意之色,說:“我們沒有說的原因,是因為我還沒有裝好,我沒有裝好的原因,是因為怕裝好後引起那些夠娘養的懷疑,不過,我們十九個兄弟裝好幾輛車,也隻不過需要二十五分鍾的時間。”
“為什麼隻需要二十五分鍾?”
“因為我是天才。”
“錯,是因為他們早已組裝好幾個主要的部件,實際上,用二十五分鍾已是夠慢的了。”
湯姆說這句話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他。
“怎麼?不服氣?要不要比一比?”
“比是要比的,不過不是比弄車,而是比槍械。”
麥克。森也閉嘴,他藍色的眼睛翻了翻,又忍不住說:“我們即不必弄車,也不必玩槍械,而是比誰的拳頭硬。”
湯姆還是沒有看他,說:“我知道無論怎麼比,也比不過你的拳頭硬,不過,就是你是個拳頭加起來,也沒有小丁一根手指硬。”
麥克。森再次閉嘴,就連頭都已垂下。
麥克。森,男,三十二歲,身高196公分,體重204磅。綽號“野牛”,紐約人。累計獲刑一百零六年,第七區獄頭。曾兩次獲得世界重量級自由搏擊金腰帶。
特長:改裝汽車,駕駛各型汽車。
湯姆,男,三十歲,身高190公分,體重152磅。綽號“槍神”,芝加哥人。被盤終身監禁。曾在美國特種部隊服役四年,第二區十二社社頭。
特長:駕駛飛機,使用各種武器。
小丁看著三個人,一字字的說:“我們的時間已不多了,現在要用這不多的時間,來研究一下這次行動的每一個細節。”他停頓一下,神色黯然地說:“這次行動的代號就叫《零點行動》。”
他的目光飄向遠方,天邊夕陽正紅,紅如火。一朵被染成紅色的雲,正遠遠的飄來,不知帶給他們一個怎樣的信息?
六
窗外有月,月如鉤,勾在天邊。
夜涼如水,一陣清風吹過,隱隱似有蟬聲啾鳴,聽得小丁難以入眠。
其實,不但小丁難以入眠,所有的犯人都難以入眠,他們此時都絕對的清醒,以絕對興奮地心情,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這一刻他們已等待太久,已期盼太久。這一刻,終於因一個人的到來而到來。
鐵船外,九條巨大的光柱,斜斜地從瞭望台射下來,就像好似一條條幽靈在夜空中遊蕩,是整個監獄看起來,更像是白晝,那是一種可拍的寧靜,那是一種風暴來臨前的寧靜。
零點。
現在剛好零點,主樓頂上的那口大鍾的指針已重疊指向12.
小丁忽然從床上做起,他一坐起,屋子裏立刻多了二十幾雙發亮的眼睛,這二十幾雙發亮的眼睛裏遊動著餓狼一樣的光芒,盯在小丁的身上。
小丁的手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精巧的薄薄的橡塑麵具,他將麵具很仔細的帖在臉上,立刻他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他們都熟悉的人,這個人就是二區區長---古特。奇。
如果說現在小丁於古特奇還有區別的話,就是球服與警服的區別。
小丁用橡膠與陶瓷合成的鑰匙,輕輕打開鐵格子們,風一樣飄了出去,也許比風還輕。
恩斯也打開了鐵格子們,正等在那裏,小丁一閃身,就進了恩斯的囚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