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早晨七點,陽光和煦,迎麵而來的西南微風甚至都驅散了早晨的露水。這說明今天無疑是最合適旅遊的一天了。由於兩人小道消息散布的到位,兩天以前就有大量的來客把華山周圍的客棧旅館住了個七成,這個成績已經讓各位賓館老板們喜笑顏開了。孫笑一此時就站在“黑玉軒”外,一手緊緊摟著榮榮纖細的腰肢,絲毫不顧忌榮光的咳嗽聲;另一隻手時不時地抬起,顯然是在看表。等到七點一過,孫笑一開始宣布開店致詞:“今天是二零零三年九月十五日辰時,笑一特詢問上天,上天說今天陽光和煦,遊人如織,正是求財的不二之選,我宣布今天正式開店。”
說完點燃了鞭炮。孫笑一別出心裁,請段一虎來了一個剪彩儀式。鞭炮放過,剪彩儀式完成。大量早就到風聲的遊客就全湧進了榮光的“黑玉軒”。孫笑一指揮著六個身穿短袖粉紅色T恤,脖子上掛著“黑玉軒”才有的特色黑玉,下身穿著粉色裙褲(就是前麵看著像裙子,後麵看著像短褲)的全部都隻有十七八歲的女孩兒穿插在大量湧進的遊人中間,或為遊人解釋玉石,或者是招呼客人,為客人端茶倒水。孫笑一邊招呼客人,一邊目光不時地落在這群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兒身上。榮榮在招呼客人的間隙,看孫笑一如此的不堪,悄悄地走到孫笑一身後,邊用小手狠狠擰著孫笑一的腰間,邊小聲地說:“小子,你讓我們穿成這樣,原來是為了大飽眼福的是吧?看得挺過癮啊。”
孫笑一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打發走了眼前的客人,趕緊側身滑步躲開榮榮的魔爪:“我說,你怎麼這麼喜歡擰啊,疼死我了。你哪隻眼看見我偷看她們了,她們又不是沒穿衣服。”榮榮當著這麼多人又不好發作,隻要把嘴張開一條線:“這是穿衣服了嗎?這T恤隻能蓋住我們的肚臍,下麵的短褲又這麼短,你這是故意的是吧。”孫笑一深知此刻不能和女人較真,他唉了聲:“這不能怪我啊,誰讓賣衣服的偷工減料呢,把好好的衣服剪成這樣。你就當為了你們家的生意犧牲下好了。”
榮光和趙秀蘭站在吧台應付著準備結賬或者是詢問價格的客人。榮光的眼圈明顯發黑,是沒有睡好的跡象。他當然是睡不好了,孫笑一一句話就讓他雕刻了三天三夜,每天睡的時候不超過四個小時。趙秀蘭有些心疼地拍了拍榮光的後背說:“榮光,要不你回去睡會,現在這生意也不忙,我一個人能照應過來。”
榮光雖然打著哈欠,眼睛卻瞪得很大:“不行,我不放心這小子。你看這小子讓這群小姑娘穿成這樣,他還時不時地大飽眼福。咱們家榮榮要跟了他能有什麼好下場。”趙秀蘭不以為然:“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那麼保守,你以為是咱們那會啊,穿衣服隻有黑白灰。笑一這孩子幽默的外表下有著一種大將的風度,這是一個做生意的好材料啊。”榮光一臉地不屑:“什麼好材料,和他爸一樣,見一個愛一個。哪像我,一輩子隻喜歡你。”
趙秀蘭不著痕跡地拍掉了榮光攬在自己腰上的大手:“這麼多人呢,你個老不正經的。”榮光生氣了:“那放著一個小不正經的你不管,你跑這來管我這老不正經的,什麼世道?”趙秀蘭點了下榮光的額頭:“行了,別在孩子們麵前爭風吃醋了。你有沒有發現,自從孫笑一來了以後,咱們和他,還有他和咱們,好像比榮榮更親,更像是一家人?”榮光此時也正經起來,笑眯眯地賣出一塊價值兩千元的黑玉佛後說:“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你仔細看看這孩子的眉眼,是不是比榮榮更像咱們?”趙秀蘭被榮光的話嚇了一跳:“不是吧,你也有這感覺?不要瞎想了,這說明他們兩個人更有夫妻相,咱們不應該攔在中間棒打鴛鴦了。”榮光咕噥著一句:“我這不是考驗他嘛。”
在這招呼客人的六個小姑娘裏赫然有李曉倩和李紅在。孫笑一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從“棋壇”把她們這兩個人借來了。李曉倩初時還不習慣這一身衣服,過了一陣才漸漸適應了自己的角色。華陰這地方的人非常純樸,也沒有出現惡意騷擾之類的事情,也沒有出現搭在她們身上的鹹豬手。李曉倩笑眯眯地為一對年輕的情侶解釋完一塊黑玉,完成了這一單三百元的生意後,伸了伸懶腰,那本來就快要遮不住的肚臍就露了出來。她身邊的李紅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走光了。”李曉倩聽這話條件反射般地正了正衣服,使衣服回歸本位。她瞪了一眼李紅:“瞎說什麼呢,哪走光了。”李紅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曉倩:“我看你是故意走光,讓孫笑一能注意你吧?”李曉倩表麵上惱怒,其實心裏是暗自高興:“你胡說什麼,別忘了兩位師爺讓咱們來幹什麼的,你還有閑心思在這打趣。”
就在這生意最好的時候,出現了不和諧的音符。也許上天是為了應驗孫笑一在翠雲宮的誇誇其談,什麼運分奇遇和劫之類的言語,這劫來到了。三個光頭,大腹腹便便,脖子上掛著二兩重的金鏈子,身穿黑T恤,下穿一條洗下發白的牛仔褲,閃亮的大黑皮鞋一隻手上帶著兩隻金戒指的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從一輛黑色“東風本田”上下來,邁步進了榮光的“黑玉軒”。這三個人無視買東西的客人,邁步向吧台而去。榮光一看是這三個人,腳底下就有些想溜的感覺。他緊張地拽了拽趙秀蘭的胳膊,小聲說道:“房主來了,快把值錢的東西藏起來。對,把那個三足兩耳圓鼎藏起來,不能讓他們看見。”他的情緒感染了趙秀蘭,也讓趙秀蘭緊張起來,忙不迭地把那鼎收好。
他們倆的小動作瞞不過這三人的眼睛。其中一個臉上長有橫肉的中年人高聲說道:“老榮啊,看見我為什麼怕成這樣,我又不會吃了你。”榮光故作鎮定:“我在做生意,你們不要亂來,段一虎在後麵,可還沒有走。”也許是段一虎的名字鎮住了他們,這個臉上有橫肉的中年人臉上也和煦起來:“我們是生意人,自然是來談生意的。老榮啊,你欠了我們半年的房租,先前催你交,你總說沒有生意,讓你拿玉抵押,你又說我們太欺負人。今天你是有生意了吧,哥們手頭緊,你是不是該還了?”
榮光見他提起房租,心裏雖然犯嘀咕,表麵上仍然裝作鎮定:“我欠你們五個月房租不假,但是哪有你們這麼做生意的,每個月遞漲一千元房租,比搶劫的還狠。”臉上有橫肉的中年男人拿出指甲刀來磨著自己的手指甲,嘴裏卻不閑著:“嫌貴,嫌貴你為什麼還租?我當初也不想租給你,是你一個勁求我們的。”
榮光冷哼道:“玉石和古玩一樣,是三年不開市,開市吃三年的買賣。幾個月沒生意是正常的。可是郭胖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背後做過什麼手腳。你四處散播小道消息,說我的玉十有七八都是假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郭胖子三人蠻橫地把要結賬的遊客擠到一邊,擠滿了吧台的位置。郭胖子一臉的不滿:“怎麼,就讓我們哥們在這說話。你們看,這買玉的可走了不少啊。”榮光抬眼看去,發現果然有不少怕惹事的客人離開了店。他太下了心頭的怒氣,笑道:“郭大哥,你們三個隨我進後麵談吧,今天隻要生意好,我保證把房租一次結清怎麼樣。那個秀蘭,先把手頭放放,去叫一虎兄弟來吧台幫咱們看會,你去買菜咱們招呼他們三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