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正勁,三兒手握一把缺角的大砍柴刀,在坡的石頭上斜靠著,風不時撩起他的衣服和散亂的長發。他已經好幾天沒去坎柴了。自從一夥來路不明的刀客,殺了村長以後,三兒的母親就不允張三砍柴去。
那天,三兒也和往常一樣去了山裏,等他擔著整整將近三百斤的木柴準備進村的時候,忽然被幾匹奔跑而去的人馬掀翻在地,連著木柴也散了一地。緊接著便傳來村長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及村民的悲戚聲。三兒沒來得及收拾木柴便衝進了村裏。隻見一顆椿樹下村長的人頭已離開了身體,鮮血順著一條直線流淌著,漸漸蔓延開來。
村長死後,村裏每天除了村長女人的碎泣聲,仿佛死寂了一般,誰也不知道殺死村長那夥究竟是什麼人,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殺了寬厚仁義的村長。下手那麼狠,並且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仿佛奪命死神隻為奪取村長的性命而來,目的達到,便就離去。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再回來了呢?
三兒姓張,大名即張三。記事起便沒有爹,話很少,卻機警勇猛,同時也凶狠的很,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單獨打死一窩野豬。至於他是怎麼辦到的,在這裏就不贅述。在此就可見,三兒的不尋常出,但這也怪不得人家.從小便與體弱的母親在這苦難的世界上相依為命,總得有點手段,才能更好的活著。村的名字叫大南村,三十幾戶人家,村的曆史不長.相對於四五裏外的百戶人家的西莫村來說,就顯的短了點.打個比方,如果大南村存在的時間是個孫子,那梨花村則可以用爺爺的爺爺來形容它存在時間的長久了.三兒雖說是大南村的人,但自小經常在梨花村玩耍。可以說他的童年有一半是在這裏度過的。
快入冬了,三兒身上依舊沒有穿多少衣裳。此刻,靠在石頭上的他,心裏正抑鬱著。家裏就快揭不開鍋了,可娘就是不讓他進山。搪塞的理由也很簡單,山上的野獸正在為入冬覓食,現在上山,不是時候。今天三兒又沒吃飽就出來了,他知道自己少吃點,母親就可以多吃點。因為沒吃飽,三兒現在拿刀的力氣都小了很多。這也難怪,誰叫他手上的砍柴刀那麼大呢,並且大的有點離奇。雖然三兒有時看著其他村民的砍柴刀與自己的大小差太多了,但他卻並不怎麼在意,因為自打記事起,家裏就有了這把砍柴刀。隨著三兒的長大,本來挺光滑的刀麵已變的麵目全非,沒有哪塊是平整的。由此可見,這把看起來碩大,有點醜陋的砍柴刀,卻不知伴隨著三兒經過了多少的風雨。
此刻,三兒的肚子又開始不聽使喚了。那種熟悉的饑餓感再一次襲來,逼的三兒不得不想辦法去弄點吃的,好解燃眉之急。可進山是不可能了,因為就是立馬出發,在天黑之前也趕不回來,更別說打獵了。忽然三兒想到,離這土坡不遠的一處荒地,由於偶爾有山上的水流流到這兒,常年處在一種半沼澤的狀態。因為有草,所以此地養了不少野物,諸如灌,兔之類的,偶爾還有野雞飛入。隻是這附近是大南村和西莫存葬死人的地方,都因為怕不吉利,平常沒人輕易過來。三兒已顧不得許多,填飽肚子要緊,更何況母親也沒不許他來這裏。想到這,不再猶豫,杠上刀,小跑著向沼澤前進。
一座新墳落在沼澤前的土崗上,是村長的。墳墓上的土還沒全幹,沒燒透的紙錢也還在地上,散開四方。擺在墳前的祭碗還在,碗裏的東西,卻沒了蹤影。墳前不遠處,也分明有打鬥過的跡象。三兒不是習武之人,理所當然看不出來是人打鬥所留下的痕跡,隻以為是附近野物所為。懷著村長當初對照顧他們母子的感激和懷念之情,誠懇的在墓前拜了拜,便起身繞過墳墓,向後麵的沼澤走去。
說著也奇怪,剛繞過了墳,下了崗,周圍的氣氛霎那就不一樣了。太陽還在,可三兒心裏就有點毛的慌,這種感覺就是他獨自一人在山裏的時候,也是不曾有的。他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裏的砍柴刀,饑餓使他不得不繼續往裏走去。平常有半人高的草,已經枯焉了,一腳踩上去便發出咯吱細嗦的聲音。怕打草驚蛇,三兒便半蹲身,順著草往裏挪著。沒想到運氣不錯,他已發現了一隻灰兔,正低頭吃著草,時而警惕的抬頭望望四周。當看到這隻野兔起,三兒就知道他和娘的晚飯有著落了。又挪了幾步後,他便停了下來,耐心的看著那隻灰兔津津有味的吃著草。眼看著獵物就在眼前,三兒卻停下了動作。他在等,等野兔回窩,憑著感覺,三兒覺得窩裏肯定還有。終於,那隻兔好像吃飽了,東聞聞,西舔舔,往不遠處的一不太隱蔽的洞爬了進去。機會來了,他慢慢站了起來,順勢掂了掂手裏的刀,正準備往前跨出第一步。忽然,一隻慘白細膩的手從背後一把摟住了張三,就在三兒嚇的快要呼出聲來的時候,另一隻隻能用漆黑粗糙來形容的手一把捂住了張三的嘴,三兒嚇的猛震了一下。但他畢竟不是嚇大的,手腳靈活的他豈能任人這樣,手一抬,刀往後一落,順勢捅過去。原本以為對方會中招,沒想到後麵一點反應沒有。這時後麵的人說話了,聽聲音依稀是個女人:“
別動!野小子,差點壞了我的好事。”
說完,隻見那隻兔子又從剛才的洞裏爬了出來,張三身後的人一把壓低了他的身體。兔子四處嗅了嗅,不緊不慢的朝遠處爬開了去。三兒掙紮著想鬆開,可不管他怎麼努力,就是沒轍。眼看著兔子就要離開,三兒心裏越發的急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猛掰神秘人的手。神秘人好像被惹怒了,鬆開了手,輕輕的在三兒的背上拍了一掌。三兒順時全身仿佛僵了一般,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口。神秘人徹底的鬆開了他,這次聽聲音又好像個四五十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