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餘折花做了個夢。

那是個璧山環繞的偏遠部落,大地幹涸,裂縫像掌心紋路,方圓十裏寸草不生。

女人跪在村長麵前,懷裏抱著肉墩似的嬰兒,哭的肝腸寸斷。

“這是我女兒啊,你們怎麼可以拿她去活祭,讓我替她去死吧,求求你了!”

村長倍感頭疼,試圖勸說她:“老祖宗一代一代傳下來的規矩,大旱大災的時候,就得拿人活祭。你不同意,你讓村上幾百口人怎麼活?”

“我替我女兒活祭!”她跪著一步步挪到村長麵前,“讓我死了吧,她是無辜的,她還沒長大呢。”

村長歎氣,搖頭道:“曆來都是如此,你女兒生月逢大旱,是天選活祭之女,你替不了她。”

後來不管女人怎麼哭喊,怎麼祈求,村長都視若無睹。活祭前一天晚上,企圖逃跑的母女被村裏壯漢逮住,關進了倉房。

活祭容器是個類似花瓶的罐兒,上麵看不出是鏽跡還是血漬,兩個男人按著嬰兒肩膀往裏懟,卻卡在瓶口。

“村長,放不進去。”

嬰兒嚎啕大哭,村長擺擺手,貼著男人耳邊說了句什麼,男人回來時,手裏攥了把割肉刀。

嬰兒淒厲的哭聲不絕於耳,女人被綁在樹上,眼睜睜看著女兒被活剮,直到逐漸沒了聲息。

村長雙手合十,雙膝跪地,嘴裏嘟囔著什麼,最終仰起頭。

“願天佑。”

“活祭開始。”

所謂活祭,就是把裝有嬰兒的容器放在臨時搭建的烤架上,燒香供奉,全民跪拜。

那之後,女人生了場大病。

村裏有同情她的婦女,隔三差五的過來照顧著,嘴裏卻說著讓人渾身發冷的話。

“妹子,你還年輕,身體好著呢,可以跟你男人在要一個孩子。咱們都是靠老天吃飯的,這都是那孩子的命數,怨不得村長,總得活著不是。”

女人隻覺通體發寒,窗外狂風大作,劈裏啪啦下起了雨,那勸慰她的婦人什麼都顧不上,跑出屋四肢伏地行跪拜大禮,嚷嚷著“老天保佑”。

女人在屋裏怔怔看著,嘴唇緊抿,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外麵的人吆喝著,大笑著,他們站在焚燒過她女兒的這片土地上,對蒼天感恩戴德。

可是,憑什麼呢?

那一晚,村裏火光衝天,滾滾濃煙伴隨著驚心動魄的慘叫聲,整整燒了一夜。

餘折花從火光中醒來,夢境裏女人的臉與玩家中的某一個重合,她盯著天花板出神,直到房間的門被人急促的敲打著。

“餘折花,你醒了嗎?快醒醒,出事了!”

這一晚,花臂死了。

餘折花看向錢厚福,這是夢裏她見過的那個玩家。此時,她正麵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死了個人對她來說,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那個,我昨晚好像做夢了。”

“你也做夢了?”

有人開頭,其餘人都七嘴八舌的講了自己昨晚的經過。興許是驚悚遊戲嫌他們進度太慢,也或許是遊戲設定裏的一環,總之昨天還互相陌生的十多個玩家,這會兒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熟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