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華金封挑了一擔柴火從山頂下來,腳下一絆摔了一跤,一直滾到石坑裏,雙眼發黑,昏了過去。待他醒來,卻發現自己已躺在床上,他的身邊,竟然還有一個赤裸的女子,烏發垂肩,美麗動人。
華金封這一驚非同小可,正欲逃開,卻發現自己也是全身赤裸,僧袍內褲不知在哪裏。赤裸身子,如何出去見人?正在他驚惶之際,那女子醒了,嚶嚶直哭,說他半夜三更潛入她房裏強奸了她,她一邊哭一邊大呼小叫。華金封明知自己冤枉,可有口難辯,若是被師父得知此事,非被逐出師門不可,於是跪著求女子放他一馬。
那女子不依不饒了一陣,最後勉強答應放他一馬,不過有個條件,叫他立下字據,說是自己一時衝動強奸了她,發誓今後不再找她,也不以此相要挾。如此一來,無論他們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一切已成事實。待華金封立了字據,按了手印,那女子才給他拿來僧袍和內衣褲,臨走,那女子的一句話令他膽顫心驚——她說,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華金封回寺後一直恍惚不安,魂不守舍,生怕那女子再來找她,又很想見她一麵。幸好那段時間,五位師叔伯正在練一種內功心法,他的變化才未被發覺。二十天後,他擔心而又期待的事終於發生了,那女子到寺裏來找他。
她言稱自己是他的表妹,洪師兄便給了他們一個單獨相見的機會。不過,洪師兄告誡他:切不可被表妹的眼淚打動。
這次,那女子什麼也沒說,隻告訴他她很想他,在僧房裏,她就要迫不及待地跟他纏mian。
她離去後,華金封的心情有了明顯的變化,這些變化,連洪師兄也看出來了。洪師兄要把事情告訴師父,華金封為求師兄諒解,隻得以實相告,並懇求師兄替他保守秘密。洪師兄答應了,但要求他從此摒棄一切貪念,一心向佛。
此後,華金封果然修心養性,發誓不再想那女子。
可一個月後,他又見到了那女子。還是在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座庵房,那張床上,她還是赤身裸體,美豔無比。原來,他是在睡覺時被她擄出來的。她居然是一個武功了得的人!
華金封終未能抵抗她的誘惑……
她告訴他她叫蘇廿妹。
她還說,她有二十八個姐妹,她是第二十個,所以叫蘇廿妹。
這一次,蘇廿妹沒有刁難他,天不亮就將他送回閑雲寺。
三天後,蘇廿妹又到閑雲寺,給了他一粒藥丸,叫他想辦法讓洪師兄喝掉。他問她這是什麼,蘇廿妹不肯說,要挾他若不答應,她就將他的字據交給苦心大師,他別無選擇……
洪穆死得莫名其妙,沒人能查出死因,隻有華金封知道,凶手是他。洪穆死後,華金封成了閑雲寺的火工頭陀,他有機會進入方丈麵壁的石洞,給方丈送去水果和稀飯……
這樣過了一年,這一年時間,蘇廿妹沒來找過他,他漸漸的將她忘了。
可是有一天,他又來到了後山的破庵裏,這次,他見到的不是蘇廿妹,而是另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比蘇廿妹大好幾歲,姿色卻更勝蘇廿妹。女人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蘇廿妹一年前就已死了。”
華金封下意識流露出了悲傷,他的第一反應是:“難怪她這一年沒來找我。”
女人的第二句話是:“我想叫你做件事。”
華金封居然沒有拒絕,他知道拒絕根本沒用。
女人說了第三句話:“謝謝小師父情深義重,還記得廿妹。”
女人說著從衣袖裏拿出一顆佛珠,說了最後一句話:“請小師父將這顆佛珠交給無鶴方丈。”
女人將佛珠交在他手上,就倏然不見,她的輕功,有如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華金封不知道這顆佛珠有何用意,第二天便在送水果時將佛珠交給了麵壁的方丈。一年多來,華金封從未見方丈睜開過眼睛,可是方丈接過佛珠時,卻雙目微張,銳利的目光瞟了華金封一眼。
如此又過了三個月,方丈忽然開口說話:“金封,替我捎句話給那位女施主。”
華金封第一次聽見方丈說話,惶恐不已,他忘了三個月前之事,躬身問道:“方丈,哪位女施主?”
方丈閉目,聲音蒼涼而平淡,道:“就是那位托你送佛珠給我的女施主。”
華金封暗吃一驚,因為,那天他將佛珠交給方丈,根本隻字未說,方丈如何知道托他送佛珠的是位女施主?他正驚疑,方丈已說道:“你告訴女施主,就說我已經想起她是誰了。”
華金封躬身退出,心中兀自驚疑:方丈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想起她是誰?然後又想:都三個月了,不知那女人還在不在?
次日,華金封來到神秘之屋,那女人果然還在,女人見了他很是高興,聽了方丈的那句話,她更高興,也讓他帶一句話給方丈,她的那句話是:“我想要一樣東西。”
華金封當然將這句話帶給了方丈,方丈聽了,聲色不動,說了三個字:“要什麼?”
當那女人聽了方丈的那三個字後,想也不想,說了一個字:“心。”
“心?”
方丈聽後,作了片刻沉思,然後才說:“你告訴女施主,當年的心已經沒了。”
那女人聽了這句話,卻笑了:“當年的心沒了,現在的也行。”
方丈聽了女人的話,沉思的時間更長,最後說:“告訴女施主,現在,我的心全部給了另一件事。”
女人聽了方丈的話,回答總是很快,她說:“什麼事?”
這次,方丈想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說:“你去告訴她,我正在參悟一套劍法。”
華金封這才知道閉關九年的方丈原來是在參悟劍法,他很想問方丈,這是一套什麼劍法,可是他沒問,而是又來到後山的那座破庵。那女人聽後嘴角冷笑,馬上道:“問問方丈是什麼劍法?”
華金封頭天中午將女人的話告訴方丈,直到次日清晨,方丈才對他說:“參悟的劍法叫蕩魔神劍。”
由於華金封每天都要一個人到後山去揀柴火,每天替那女人或方丈傳遞一句話,寺中眾僧一個也沒有懷疑,隻有華金封心裏震驚不已。
這一天,華金封將方丈的話轉告女人,女人聽後,大笑不止,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叫他轉告一句話,而是冷冷道:“蕩魔神劍?無論你練成多厲害的劍法,也蕩不清你心中的魔!”然後,她頓住笑,對華金封道:“小和尚,你知道無鶴是怎樣一個人麼?”
華金封昂首道:“無鶴方丈武功高強,德高望重。”
女人怪笑道:“小師父,你錯了,你們的方丈其實是一個色魔!”
華金封怒道:“住口,你不可汙辱方丈!”
女人陰**:“我沒有說他是淫賊,已經是很客氣了。”
華金封盡管早已猜測這女人和方丈或許有些淵緣,可方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山嶽峙立,哪能容她沾汙詆毀,怒極之下,揮拳朝女人擊去。無奈華金封力氣雖大,他原無武功,在閑雲寺也隻練了一些粗淺的基本功,女人輕輕一閃,他的一拳已落空,女人笑道:“小師父的蠻力可真不小嗬!”
華金封“呼呼呼”一連三拳,女人的衣衫也未沾上。
她仍是笑吟吟地,閃過他的拳頭之後又總是站在他麵前。
華金封拚盡全力,第四拳當胸擊去。她卻不躲避,眼看他的一拳就要重重地擊在她的胸脯上——
不知是由於她剛才閃避的緣故,還是忽然間發生了什麼變化,她氣喘籲籲,高聳的胸脯一起一伏!華金封一拳既出,想收拳卻沒那麼容易,“波”的一聲,他的拳頭正好打在她的右胸,著拳處,隻覺柔軟無比!
華金封呆了呆,肋下一麻,整個人便不能再動——她已點了他的穴道!
隻聽她媚笑道:“小師父,剛才那一拳感覺如何?”
華金封兀自呆著,她又道:“小師父的出手這麼重,難怪蘇廿妹說小師父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哈哈哈……”華金封羞得無地自容,臉脹得通紅,這神情是又惱又無奈……
她坐在床上,幽幽歎了口氣,道:“小和尚,你是世上除我之外第二個知道無鶴方丈真麵目的人,你應該感到很高興才對。”
華金封嘴唇一開一合,卻發不出聲,他的啞穴顯然也被點了。
她忽然解開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胸脯。華金封很想轉臉不看,可她的胸脯居然有著難以抗拒的誘惑,令他眼皮瞬也不瞬地盯著看——
令人暈眩的雪白的乳房上,印著兩排齒痕!
齒痕並沒有破壞乳房的美,反而讓人覺得它更具魅力!
華金封的喉頭有些發澀,如此妖美的乳房,他是第一次看見,看著它,他仿佛忘了一切!
然而,她很快攏上衣襟,吃吃道:“無鶴曾說,我的乳房是天下最美麗的乳房,小師父,你說呢?”
他很想說話,可是無聲。
她幽幽歎了一聲,道:“你不用回答,你的眼神已告訴我一切……現在,你隻要靜靜地聽我說一個故事……十二年前,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到天香寺進香許願,後來跟家人失散了,她在天香寺等到傍晚,也不見家人來找她,於是隻得一個人下山,此時下山的路上已沒有別人,這個少女很害怕,就在這時,樹林中竄出兩個強人,將這少女搶走,少女隻搶呼三聲,便已被強人打暈……少女被他們搶到了一個山洞裏,少女的衣服被他們扒下,可是,他們還沒有嚐到滋味,一個僧人闖了進來,三拳兩腳就趕走了強人,然後替那個少女穿上衣服……也許是少女的美麗令僧人動了凡心,少女明顯地感覺到僧人的手掌在她的乳房上停留了一會。俗話說,受人點滴恩,當湧泉相報,何況,僧人救了少女一命,少女焉有不報之理……所以,就在僧人要離去時,少女哭了。少女一邊哭一邊說:‘這裏乃是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天將黑,別說再遇強人無計可施無處可逃,就算撞上野獸也會一命嗚呼,大師救人救到底,陪我過了這一夜。’僧人於是留下來了。這一夜,洞外果然來了野獸,恐怖的嗥叫聲令少女害怕不已,她越靠越緊,最後躲進了僧人的懷裏……那僧人,開始還正襟危坐,坐懷不亂,漸漸的,他緊緊抱住了她……這一夜,洞外野獸的叫聲不斷,洞內,邂逅的一男一女肌膚相切,香汗淋漓,僧人說,他情願為少女而死,僧人又說,若能死在少女的胸脯上那該多好……第二天,僧人告別少女,留下一樣東西,一句話……一樣東西是佛珠,一句話是‘憑此佛珠,貧僧定為姑娘完成一件心願’。僧人走後,少女才發現,自己雪白光潔的胸脯上竟多了兩道齒印,這是那個僧人留下的第三樣東西……”
華金封雖不能說話,可他已明白,她說的那個僧人便是無鶴,而上香的少女定是她了。
她接下去道:“小師父,現在你已經知道無鶴方丈並非江湖中傳說的那樣慈悲為懷,德高望重,不知道天下還有多少個女人跟他有染?我所說的句句是真,我們可以打個賭,你回去後告訴方丈,我想要他的蕩魔神劍,看他給不給我!”
她說著縱聲大笑,長袖在他胸背處一拂,解了他的穴道。
華金封被這驚人的秘密嚇呆了,穴道已解,仍僵立不動。
她冷冷道:“無鶴方丈定會乖乖叫你送來劍譜,你若敢耍滑頭,我便將無鶴方丈的秘密公諸於世……你走吧!”
華金封似乎從惡夢中驚醒,拔足奔出破庵。
當他告訴方丈她要蕩魔神劍的劍譜時,方丈並未覺得意外,而是從石壁間取出一小盒,道:“這便是老納苦心參悟九年而成的蕩魔神劍的劍譜,你拿去交給她吧。”
華金封愕住——
方丈此舉,無異於告訴他,她說的都是真的!
他又驚又懼,喃喃道:“方丈……你……她……”
方丈臉色平和,眼珠深陷,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年,隻是他的目光依舊睿智而犀利,閃著寬容和慈祥,方丈注望著華金封,靜靜地:“她一定把十二年前的事告訴你了,她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