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裸屍複活(3 / 3)

兩人在石壁上摸索了半天,連那條裂縫也找不到了,好像他們不是從石壁進來的。花含香朝石壁連拍數掌,隻震得自己手臂發麻,岩石竟堅硬如鐵!

宋官窯道:“朱武聖既然來過這裏,一定有辦法出去。”

花含香道:“武聖能出去,我們不一定出得去。”

宋官窯歎了一聲,目光又落在石壁的刀痕上,忽道:“花劍侯,這八十二招劍法會不會是朱武聖毀掉的?”

花含香搖頭道:“不會的,武聖乃是佛門中人,達摩祖師創下的劍法,他絕不敢也不會毀了。”

“這麼說,這密室還有人進來過?”宋官窯又問。

花含香不答,他的目光卻落在那兩具裸屍身上。

宋官窯啞然:她們不是也進來了?

“可是,”宋官窯道:“劍侯以為,是她們毀了劍譜?”頓了一下,他補充道:“石室裏沒有刀,也沒有劍。”

宋官窯這時發現花含香的臉色驟變——

他不知道,世上還有什麼事能讓花劍侯如此驚駭!

他不由順著花含香的目光看去:

啊!

宋官窯失聲驚呼,手中的蠟燭也掉到地上!

他的臉色刹那間變成死灰色!

花含香和宋官窯都是當今天下頂尖高手,可他們從未遇到過比這更恐怖之事:那兩具女裸屍居然活了!

她們在動!

她們緩緩轉身,然後彼此緊緊地抱住……

她們全身赤裸,她們的身體纏在一起……她們的長發淩亂地裹著背脊、臀部、脖頸和胸脯……她們的全身依舊蒼白,但她們的纖細的手臂和腰肢,在蠕動的時候已彌散出生命的活力……

她們在彼此親吻……

她們的胸脯並不豐滿,但是因為眩目的白,她們的胸脯仍有一種令人心動的誘惑……她們的胸脯開始起伏,然而卻聽不到她們絲毫喘息……

她們吻遍彼此的全身……

任何地方也不放過……

她們有些動作令人惡心和不堪目睹,但他們已被驚呆,人已僵住,甚至連轉身也無法做到……他們一動不動地站著,唯一能做的是,盯住她們,不讓自己的心跳加快——她們是兩個可怕的前所未見的女鬼,他們的心跳會驚動她們,這樣,他們隻會更快在死在她們手上!

人鬼相遇!

他們雖然不怕鬼,可是,當活生生的鬼出現在他們麵前時,他們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們不相信世上有鬼,可是他們寧願相信她們是鬼,而不是人!

她們把一切都暴露出來,根本不知道羞恥!

她們的溫存持續了很長時間,然後開始另一種殘忍的虐待——

她們的手指用力揉捏對方的乳房,在雪白的胸脯上留下血紅的指印……她們還把手塞進彼此的下身……

她們有時候張開嘴巴,做出痛苦之狀,可是整個過程絕沒發出任何聲音!

有時候,她們極度地扭曲,人就像是無骨的麵團……她們的眼睛始終緊閉,所以,她們不知道石室裏點著六支蠟燭,也不知道石室裏還有兩個男人……

……瘋狂而殘忍的一切終於結束,她們靜靜地坐在地上。

沒有睜眼。

也沒有說話。

花含香和宋官窯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他們不知道這兩個女鬼會用什麼方法殺死他們……

她們坐著,一人伸出手掌,另一人則手指在她的掌心劃了幾下,兩個人忽然間激射而飛!她們速度快得無法形容,她們的雙臂在空中揮舞出一種柔美的姿勢!

指尖在石壁上一劃——

哧!

石壁竟被她們的手指劃出一道深痕,有如刀刻劍削!

倆人閃射之後,坐回當初的地方,居然毫厘不差!一人又伸掌,另一人仍在她掌心劃了幾下,兩人又電閃揮指,堅硬的石壁上又多兩道深痕!她們每一次閃射的身法差不多,可她們出指的方法卻沒有一指是相同的,或繁或簡,或輕靈或凝重,或詭秘奇幻,或笨拙淩厲……她們的十指就像利劍,每一揮指,便是一招絕妙的劍法!

片刻之間,本來就已刻滿刀痕的石壁,又多了數十道指痕。

現在,他們已經確信,石壁上的劍譜便是她們毀去的,而她們使的,肯定是達摩的一指劍法!

但他們還不敢確信:她們到底是人,還是鬼?

是鬼,她們應該早就殺了他們,吸了他們的血!

是人,她們絕不可能這樣做!

他們一直盯著她們。他們已恢複知覺,但他們仍一動不動,他們全神戒備,凝神斂氣,提防她們的致命一擊!

她們身上開始沁出汗,後來,汗水從她們的背上淌下……

終於累了,她們盤膝坐在地上,倆人掌心相抵,不一會,從她們的掌縫裏冒出一縷白煙,花含香尋思道:“她們這是在幹什麼?”

再過一會,石室裏彌漫著一股異味。

花含香也說不出這是什麼味道:似鹹,似酸,似澀……

宋官窯望了一眼花含香,仿佛在提醒他:“這氣味也許有毒。”

花含香緩緩搖頭。

這時,隻見她們前麵不遠的一條石縫裏,慢慢爬出一條蛇!

宋官窯雙目瞪得大大的,隻差一點沒失聲驚呼!

這條蛇有手臂那麼粗!

爬進石室,蛇頭便微微抬起,燈光下,蛇信如閃亮的銀針,一吐一吐!

蛇慢慢的滑向她們,她們卻渾然不覺!

以她們剛才顯示的武功,就算她們不睜眼,也能聽到蛇滑行的聲音……難道她們一點也不怕蛇?蛇已緩緩爬上一個人的大腿,她們還是無動於衷……

花含香大氣不敢喘,他已忘了她們是人是鬼,生怕自己的喘息驚動毒蛇……忽然,她們雙掌倏然分開,一隻手極快地捏住蛇頭,大蛇受驚,身軀如烏黑的鋼鞭一樣橫掃過來,立時將另一人纏住!

那人臉色不變,就讓蛇一直纏住。

再看捏住蛇頭那人,她一手捏蛇頭,另一隻手,食指在蛇腹上輕輕一劃。她的手指如刀,蛇腹頓時被劃開,鮮血直流,她馬上將嘴湊上去,吮吸著蛇血……

人吸蛇血這並不算什麼,可是此情此景,直令宋官窯覺得毛骨悚然,脊背陰寒。

她們從未發出過任何聲音,直到這時,他們才聽到她吸吮蛇血的聲音。

很快,大蛇軟軟的,已經無力再纏住那人。她將蛇遞給同伴,同伴很快就吸幹了蛇血。手臂粗的一條大蛇,被吸幹了血之後,變成一根細繩似的,她隨手一拋,剛好扔到那無聲流動的水裏。蛇被無聲流走。

吸了蛇血,她們顯得有些滿足,彼此偎依著靠在石壁上,那神情就像是一對恩愛無比的情侶……但她們是兩個女人,兩個全身赤裸的女人……

“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宋官窯終於顫聲問道。

她們恍若未聞。

“她們是人,不過是又瞎又聾又啞的人。”花含香答道。

隻要是人,除了又瞎又聾又啞之外,已沒有別的解釋。

宋官窯怔了怔,忽大聲叫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他這樣大叫也沒有必要,如果她們能聽到,早就該有反應了……不過,宋官窯的疑惑花含香同樣也想知道:她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裏?她們在這裏多久了……可麵對又瞎又聾又啞的人,再多的疑問也不可能得到回答。

花含香忽然脫下外麵的長衫,走到她們麵前,遲疑了一下,將長衫披在一人的身上——

她默然靜坐,一覺有異,雙臂如電,有如淒風冷雨,擊向花含香胸口!

速度之快,無可比擬!

花含香驚退,呼的一聲,她比劍還鋒利的手指,竟是貼著花含香的脖子,隻覺一陣寒冷。她的手指隻要稍稍往前半分,花含香的脖子就像蛇腹一樣被劃開!

她一擊不中,左手五指變幻,指尖“哧哧哧”射出劍氣!

不過劍氣並不對著花含香,而是淩空虛射,劍氣激蕩,石壁上被戳開一個個小洞!宋官窯看得目瞪口呆,這劍氣要是射在人身上,焉有命在?

一指劍法如此厲害,卻被她們毀了,宋官窯眼中忽閃出一絲嫉妒的目光。

她連使數招,站在原地不動。

另外那人也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她用手指在那人的掌心寫字。

花含香明白,她們不能說話,就用手指寫字的形式在彼此“對話”,他悄悄的走過去,從地上撿起那件長衫,又披在她身上。此時她心有戒備,右手更快地一劍劃出!花含香也有防備,他隻是運用內力,將長衫緩緩的送過去,因此,她右手一劍又即落空,而長衫也從她身上再次滑落。

另外那人同時也箭一般斜斜射出!

但她目不能視,花含香明明就在她身側,她卻從他身邊掠過,勁風帶起了花含香的衣袖。她電光一閃,左手一劍,飄忽詭秘,直指宋官窯!

宋官窯大驚,以為她看見了自己,側身一退,右手疾點她“肩井穴”!

宋官窯隻覺觸手冰涼,他雖然點了她的“肩井穴”,但她竟全無反應,兩指並攏,橫削而出!宋官窯想不到她全身穴道已跟常人迥異,一呆之下,她已橫指削出。

宋官窯眼見退避不及,忽聽花含香叫了聲:“宋大俠別動!”

宋官窯心念如電,果然不動。

那人橫指削出,削到一半,忽然騰身一躍,竟棄了宋官窯,手指劃了一道弧線,繞到了宋官窯身後!宋官窯如果後退,她這一招正好擊中他。她連變五招,雖絕妙迅疾,卻絲毫傷不到宋官窯。

宋官窯驚出一身冷汗,暗叫一聲:“慚愧。”望著花含香道:“花劍侯真是料事如神。”

花含香道:“我隻是剛才見她使過這一招而已。”

“劍侯的記性,令人佩服。”

事實上,並非花含香的記性奇佳,而是剛才她們在練劍時,花含香專心細看,而宋官窯則心有旁鶩,為如此絕妙的劍法毀於此而痛惜不已,因此才沒記住她適才這一招。

那人在宋官窯身邊連使了十幾招,有時利刃般的手指從宋官窯麵頰劃過,他都一動不動。那人輕輕一躍,落回她身旁。兩人又“對話”了一陣,臉上似有茫然之色。

花含香再次將長衫披在她身上時,她靜靜的沒有動,她們用雙手去撫mo衣衫……忽然間,兩人臉色大變:她們好像這時才知道,這密室裏原來還有別的人!

披著衣衫的她連忙緊緊的裹住衣衫,另一人則渾身顫抖,雙手不知放在哪兒!

花含香看宋官窯一眼,宋官窯會意,也脫下自己的藍衫,披在那人身上,她連忙裹住,然後兩人靠在一起,麵露驚惶!

良久,她們走到石壁前,一人用手指在牆上寫道:“你們是誰?”另一人則伸出手掌,像是在等待有人在她掌心寫字。

花含香望了望宋官窯,宋官窯苦笑道:“告訴她,我們是什麼人。”

花含香想了想,在那人的掌心寫了“花含香、宋官窯”六個字。花含香在那人掌心寫字,那人的另一隻手在另一人的掌心寫字,這樣,花含香的意思她們兩人能同時明白。

一人在牆上寫道:“不知道。”

“不知道”是指她們沒聽說過花含香和宋官窯的名字。

花含香和宋官窯在江湖上可說是無人不知,沒人不曉,她們居然沒聽說過?難道她們在這裏已經很多年?宋官窯說道:“花劍侯,問問她們是什麼人?”花含香又在那人掌心寫了“你們是什麼人”六個字。

另一人遲疑了片刻,在牆上寫了三個字:

“胭脂門。”

“胭脂門?”

宋官窯驚道:“胭脂門的人怎麼會關在這裏?”

隻見那人在牆上又寫道:“我們在此已十八年。”

宋官窯更驚,忽然道:“花劍侯,她們在騙人!她們在漆黑的密室之中,怎麼知道過了十八年?”

她們又瞎又聾又啞,但是卻心思極細,似已猜到自己的話不足為信,又在牆上寫道:“水的冷暖已變了十八次。”

從水溫的變化感知四季,她們的聰明竟有些出乎宋官窯的意料。他望著她們,她們的臉雖然蒼白,但從她們身上透出的豐姿可以想象,十八年前,她們一定是非常漂亮迷人。宋官窯說道:“花劍侯,問問她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們絕不是生來就又瞎又聾又啞!

花含香當然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卻不願觸及她們的痛苦……對她們來說,那肯定是一場不堪回憶的災難!花含香正遲疑著,那人已在牆上寫道:“你們能否幫我們的忙?”

花含香馬上寫道:“能。”

那人寫道:“我們要見陛下。”

又是陛下!

蘇廿妹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陛下是誰?

怎樣才能找到陛下?

那人手臂顫抖,又急急在牆上寫道:“是姑姑把我們害成這樣,姑姑背叛了陛下!”

寫了這句話,她們整個人變得急躁不安,渾身發抖。

她的手指如劍尖一般在牆上寫字,刻痕均勻,內力之強,當真是匪夷所思,最後這句許也許是內心激動之故,不僅寫得潦草,而且深淺不一,但花含香卻能認出字跡。鄭夫人曾提到過姑姑,這姑姑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把她們害成這樣!花含香沉思半刻,在那人掌心寫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見到陛下。”

花含香一筆一劃,寫得極其沉穩堅定。

他寫的話似一股強大的力量,使她們頓時安靜下來。

宋官窯歎道:“我們根本出不去,哪裏能幫她們。”

他未說完,她們雙雙掠起,人在空中,四掌相連,就像一個轉盤在石壁上疾行!越轉越快,長發飄動,令他們看得眼花繚亂……倏忽間,她們飄身掠下,凝立不動。過了一會,聽“轟”的一聲,一麵牆壁上塌出一個石洞……

這也許就是奇跡——

他們不僅順利離開了神秘的石室,而且在另一條暗道裏找到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繩索。由於石室裏那麼多蠟燭,花含香在燭光的照耀下,很快找到了懸崖口——他帶著繩索到了絕穀,葉姑娘卻不知去向!花含香找遍絕穀沒找到她,於是又施展絕頂輕功攀援回到了被瀑布隔開的另一個洞口,令花含香驚駭的是:琴心也不見了!

洞裏留下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六個雋秀小字:鸕鶿公主有請!

鸕鶿公主是誰?她為什麼要劫走琴心?

花含香忽想起什麼,往黑洞裏急行,發覺此洞還是被巨石堵死,從這裏根本出不去……那麼,鸕鶿公主一定是從絕穀劫走琴心的!花含香驚得渾身發冷!他不敢相信世上還有人能挾持著琴心從懸崖上下去!

——這鸕鶿公主的武功,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琴心落在鸕鶿公主的手裏,他能救得回來嗎?

花含香從牙縫裏迸出一句話:“鸕鶿公主,就算你能上天入地,我也要救回琴兒!”

當花含香重新返回對麵的洞裏,宋官窯已然找到了另一條暗道,這條暗道不僅直通洞外,而且在石壁上發現了達摩所創的一指劍法一百零七式。隻是,這一百零七式劍法,同樣隻剩下劍招的名稱,劍譜已被悉數毀去。宋官窯告訴花含香,從劍法的招數和名稱判斷,咆哮山莊的一指劍法正是從這裏學去的。而當花含香將琴心和葉姑娘不見蹤影之事告訴宋官窯,宋官窯也大驚失色,驚呼這絕無可能!

離開石洞,已是黃昏時分。

這兩天在洞裏的遭遇直如做夢一般,雖然已離開了絕境,可是還有很多難解的謎團困惑著花含香。

神秘的吹xiao人是誰?

姑姑是誰?

鸕鶿公主是誰?

那個以絕妙的手法在他眼前連殺三人的蒙麵人又是誰?

是姑姑?還是鸕鶿公主?蕩魔神劍究竟在誰的手上?還有,那個陛下為什麼要派胭脂門到中原來妄圖控製中原武林,他有什麼陰謀?

從已經知道的情形判斷,司馬丘雨的那一招劍法不大可能是蕩魔神劍……如果不是,又是什麼呢?天下還有比蕩魔神劍更厲害的劍法嗎?司馬秋潭究竟有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