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繡樓,已是晌午時分,妉塵卻沒有胃口吃飯,回了臥室,站在門口,看著堆在門內門外,依舊沒動的兩摞書籍,有紙質的賬簿,還有竹簡,門外的一摞是梁上飛昨夜從書房搬到此處的。再瞄見隨意堆放在梳妝台的首飾,妉塵突然不想進去了,頭也不回地對跟在身後的長清吩咐道:“今天天氣好,讓人將房間全都打掃一遍,床單被褥全部換掉,那些首飾,你和少清先挑,不要的就分給表現好的仆婦罷。這些書,賬簿重新抄一遍,全部燒掉。”
長清愣了愣,順著妉塵的目光看向梳妝台上的妝奩,立刻明白了妉塵在厭惡什麼,點頭應承下了:“小姐先去書房……書房奴婢也著人打掃一番,小姐先去堂屋用膳罷。”
當夜,梁上飛依約拿著妉塵準備的假賬簿和假印信,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茶館裏跟當初買通他的那人見麵。那人拿到三本總賬便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看了幾頁,似是很滿意,又看印信,驗過“貨”後,才將一沉甸甸的匣子拋給梁上飛。梁上飛接過匣子便立即打開,拿出其中一塊銀元寶用牙咬了咬,才滿意地放回匣子,一溜煙出了茶館。那人將賬簿和印信揣在懷裏,左右看了看,發現無人注意他才快步出了茶館,人影隱沒在燭火昏暗的街道裏,卻沒人發現其身後隱隱約約跟著的一個影子。
那人繞著街道轉了大半圈,拐進一條巷子後,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換了一身衣服才出來,卻儼然不再是一個二十不到的青年,變成了一個年過二十,做下人打扮的仆婦。那仆婦十分謹慎,站在巷口,隱在一團漆黑中又是觀察了許久,再三確定無人跟蹤之後才出來,步履匆匆地往一高門大戶走去,走的卻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偏門。
一直遠遠跟在其身後的梁上飛在那仆婦進了門之後,站在牆外摸摸兩撇小胡子,就說他怎麼感覺這門戶這麼熟悉,昨夜他才來過的,就是國公府!梁上飛不敢耽擱太久,不多時便飛身躍上高高的圍牆,輕巧地躲過守夜的門衛和護衛,小心翼翼地跟在仆婦身後,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院落周圍看守的護衛人數明顯增加,似是院子裏住著很重要的人,需要特別的守護。梁上飛卻敏銳地發現,就是那仆婦進去,也要跟守門的護衛打報告,待護衛看過其手中拎著的包裹後才放其進去,很明顯,這些護衛不是守護院中的人,而是看守。得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回去交差了,而且也不用再回一趟讓他打顫的百草堂,妉塵的院子在什麼方位他還是很清楚的。隻不過,梁上飛一想到妉塵冰冷的模樣,就恨得牙癢癢,他行走江湖幾十年,從無一次失手,沒想到這次竟栽在一個黃毛小丫頭手裏。
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妉塵的繡樓院外,這次卻被守在院外的趙憲抓了個正著,在說明來意後才被看管著進了繡樓的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