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知道,這一段經曆說出來,沒有多少人會相信。除非,你也收到過一樣詭異的短信。短信是深更半夜發來的,發送者是曾經最愛的人,內容隻有簡單一句話:“今晚吃什麼?”
關鍵在於,你明明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好幾年。
我之所以會卷入這件倒黴透頂的事,都是因為老六。該死的老六,王八蛋老六。即使他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也一點都不可憐他。
老六是我的同事,現在該叫前同事了。我們叫他老六,並不是因為他在家排行第六,而是因為他爹媽起的怪名字。老六姓席,大名克斯,席克斯,SIX,那就是六了。
當時,我們同一個時期進的公司,在同一個項目經理手下幹活。我跟他酒量相當,給客戶敬酒時當仁不讓;我們審美觀大致相同,所以下半場去會所,搶同一個公主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除此之外,我跟老六的業餘愛好幾乎完全一致,看球踢球,打撲克,PS2,燒烤,泡妞,吹牛。
說起來,我和老六最大的不同,在三個地方。第一,他有個快要結婚的女朋友,我單身;第二,他是個財迷,小氣得要死,我每個月吃光用光,身體健康;第三,雖然兩人都是178左右的身高,他卻比我重30多斤。我笑他胖,他說他那是壯。
總而言之,事情發生之前,憑我們兩個的交情,絕對算是最親密的革命戰友。
恐怖開始的那天,出了一件怪事。部門裏每個月全勤獎的頭號種子,老六席克斯選手,請假了。
對於老六來講,那大幾百塊錢獎金,是一個不小的數目。進公司一年多來,他隻有一個月沒拿到獎金,那次是因為他被懷疑感染了甲型H1N1,被強製隔離了。
除了那次之外,老六從不請病假事假,從不遲到早退,每個月都把那筆全勤獎舒舒服服裝進口袋,成為部門裏的一個傳說。
這一天上午,我像往常一樣,趕在要遲到的最後一分鍾,衝進了辦公室。我走進自己的格子間,站在那裏環顧四周,卻沒找到老六的身影。
跟經理助理小妙一打聽,說是老六一大早打電話過來,請假了。請假?我奇怪之餘,還有些憤慨。部門最近拿下了一個項目,經理Vincent安排下來不少活兒,交給我跟老六處理。現在他沒來,我隻好連他那份一起幹了。
幹了一上午的活,終於到了吃飯的時候。我在公司樓下的茶餐廳,要了一份鹹蛋三寶飯,然後撥個電話給老六。我想,這小子太不仗義了,得好好罵他一頓。電話通了,沒有料到,傳出來的聲音卻是:“您撥打的電話已啟用來電提醒功能……”
我皺著眉頭,吞下嘴巴裏的一塊叉燒,把手機放在桌上。又吃了幾口飯,我拿起手機,發條短信給老六。我說:“你小子死了?”
奇怪的是,一整天下來,他沒有回我短信。
更奇怪的是,第二天,老六沒有來。
更更奇怪的是,到了第三天,他還是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