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不大,大半的一片空間裏曬著魚幹,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
唐弦樂家裏不算富裕,對於這樣的環境尚能忍受,單晟銳這樣的富家大少爺,哪裏適應得了?他剛走到庭院裏,頓時停住了腳步,臉色發白地按住心口。
他的心髒本來就不好,心髒病發作的時候,會伴隨著胃疼惡心感,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犯病了,隻覺得胸口悶悶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就想吐。
“晟銳!”唐弦樂一看他彎著腰按著胃部,唐弦樂整張臉都變了,他伸手握住單晟銳的肩膀,用力把單晟銳扶起來,“你怎麼了?”
他那雙清潤漆黑的眼眸裏,全是焦躁和擔憂,單晟銳仍然覺得胃裏不舒服,卻沉溺在那樣一雙滿含著溫柔和關切的目光裏,很久後才說,“沒事。大概是昨晚喝多了酒。”
蘇雲妝也早已奔到單晟銳麵前,“是不是心口又痛了?”
聞言,單晟銳和唐弦樂同時皺起眉。
單晟銳是詫異蘇雲妝知道他心口痛,唐弦樂卻有些摸不清狀況。
心口為什麼會痛?
單晟銳借著唐弦樂的臂力站起身,指著庭院裏的魚幹,“隻是胃有些不舒服。”
唐弦樂問,“胃不舒服你按著胸口做什麼?”
單晟銳沉默。
蘇雲妝猜測唐弦樂大概不知道單晟銳有心髒病,她便轉移話題,“先進屋吧。”
她一邊觀察著單晟銳的表情,一麵衝著屋內叫,“媽,蘇航。”
話音落了沒有多久,蘇母就從廚房裏出來了。
蘇母常年臥病在床,50多歲的人看起來卻像是六七十一樣,除了皮包骨的身子,臉上皺紋叢生外,臉色更是病態的蒼白,整個人輕飄飄的,猶如鬼魅。往那裏一站,當真嚇到了單晟銳。
蘇母走過來的時候,他不自覺得往後退了一步。
蘇母卻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精準的力道和速度,都不像是個生病已久的人,若不是季澤事先確認蘇母確實身體不健朗,他真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看似風一吹就倒的老人就是蘇母。
蘇雲妝和母親一樣,有著漂亮的鳳目,此刻蘇母這樣抓著單晟銳時,那雙與年齡不相符的眼睛,精明而又銳利,如匕首,散發著冰冷鋒利的光。
可蘇母臉上卻帶著笑,“單總第一次來這裏,讓單總笑話了。”
這樣說著,蘇母熱情地拉過單晟銳的手,往那破舊的沙發上去,“你先坐下,我去給你倒茶。”
單晟銳眼角一掠脫了皮的深灰色沙發,有些不自在,“不用了,我隻是來看看,這就要走了。”
他不是看不起蘇母,也不是嫌棄這個地方,而是他一個住著豪華別墅吃著精致食物的富家大少爺,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怎麼可能適應?
唐弦樂看出來他的尷尬,剛想和蘇雲妝告別離開,林清遠的聲音已從內室裏傳了過來,“別介啊!怎麼剛來就要走?單總你是不是見我在這裏,就呆不住了?”
單晟銳劍眉一皺。
林清遠抱著林憶邁步走過來。
唐弦樂站在了單晟銳身側。
他雖然沒有說話,炙熱的目光卻一直緊隨著單晟銳的一舉一動。
這讓單晟銳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
他舒展了眉,問林清遠,“林總來看女兒嗎?”
“是啊。”林清遠手裏拿著奶瓶,一麵喂林憶喝奶,一麵說,“我若是再不來看她,估計以後都見不到她了。”
單晟銳鳳眸一眯,“我看這孩子麵色挺好的,也不像生了什麼病,林總怎麼說出這樣不吉利的話來?”
林清遠邪氣的桃花眸裏閃過一抹陰冷的光,微微笑著說,“其他倒是沒有什麼,就是這個環境不適合孩子成長。不如你這個做上司的,為下屬換個好的地方怎麼樣?”
單晟銳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在還沒有想到如何拒絕的時候,蘇雲妝卻說,“林總,這怎麼可以?林憶在這裏住得好好的,你怎麼說換地方就換地方了?總裁他是個男人,又沒有養過孩子,怎麼能照顧好林憶?”
聞言,一直沒有說話的唐弦樂,目光驟然一寒。
林清遠和單晟銳的對話裏,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及要單晟銳照顧孩子,蘇雲妝這一番話,不是故意把人往坑裏帶嗎?
他林清遠的孩子,林清遠自己不要,送來送去的也就罷了,怎麼送到最後,還是送到了單晟銳手裏?
若是這孩子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單晟銳怎麼可能負責得起?
他正這樣想著,就聽見林清遠說,“不如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