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鬥之中消耗了所有力氣的任震生,忍著全身的疼痛,在地上躺了近半個小時才攢夠了力氣站起來,走入莊稼地裏扶起了倒在地裏的自行車。自行車是張仁仕臨走時踹倒的,他被咬後,嚇破了膽,不敢再靠近震生,又不甘心就這樣離去,於時臨走時惡狠狠地拿震生的自行車出了一腳氣。好在張仁仕大哭之後身體乏力,加上莊稼地裏的浮土鬆軟,自行車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壞。
平時扶起個自行車,對於震生來講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劇烈的打鬥後,震生隻覺得手中的自行車沉重無比,全身各個關節仿佛失靈了一般,根本不聽大腦的使喚,肩肘部的肌肉陣陣疼痛,應該是拉傷了,而身上被打的部位更是痛如紮針,讓人大抽涼氣。扶起自行車隻是十幾秒的功夫,但震生卻累得出了一身的汗。震生心中暗自奇怪,剛才打鬥時我都一點汗沒出,怎麼現在出了這麼多呢?其實剛才震生在打鬥時,精神高度集中,發揮出了平時的潛力,身上雞皮疙瘩暴起,封住了身上的汗孔,所以一滴汗都沒出。而現在精神放鬆了下來,身上的汗孔也都放開了,剛才打鬥時積攢的熱量就通過汗水散發了出來。但震生並不知道原由,推著自行車邊往前走邊自己琢磨,心中暗暗想著,我剛才是不是忘了出汗了?
震生回到家時,天已經大黑了下來,比平時足足晚了一個小時。家中等著震生回來吃飯的老奶焦急無比,不顧天黑,走到了村頭等震生。震生老遠就依稀地看到了村頭的人影,走近認出是老奶後,明亮的吊眼中流出了感動的淚水,一股親情的溫暖瞬即遍布全身,仿佛一小時前因劇鬥流失的力氣和身上傷痛一下子就全部恢複如初了,幾步緊走,來到老奶近前,深情地喊了聲:“太太,我回來了。”老奶聽了震生的聲音,才從昏暗中辯認了出來,小腳緊倒了幾下,一把抓住震生的胳膊,急急地問道:“小生,路上沒出什麼事吧?”當老奶抓住震生的胳膊時,胳膊上肌肉的酸痛疼得震生直咧嘴,當即趕緊回答:“沒什麼事,太太,今天輪到我值日打掃衛生,所以回來得有些晚了。”老奶是久經世事的人,這樣的謊話如何聽不出來,但她沒再一個勁的追問,聯想到震生去灤州鎮中學上學後時常出現的一些不正常的地方,猜想著震生可能是在學校受人欺負。心中暗想,以前我一個老太婆,有些事情是想管管不了,而如今震生有了幹爸,那就不一樣了,這事必須要管管了。我出不了麵,他幹爸卻完全出得了麵,等過兩天我找人捎個口信,讓他幹爸來一下,以後孩子也就不用再受這個苦了。當下拿定主意,也不再多提,隻是摧著震生回家吃飯。震生見老奶信了自己的話,心中也是舒了一大口氣,當下扶老奶回了家。
一宿無話。第二天,震生正常上學。
剛進教室,震生就發現了昨天的三個“地頭蛇”正在狠狠地盯著他。再次見到“灤河三條龍”,感覺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心中的恨一絲沒減,但再不像以前那樣有膽怯的心理,需要時刻遮掩著。三條龍中的大龍、二龍看向震生的目光是惡狠狠的,而三龍的目光就有些色厲內荏了,看來確實是給震生嚇怕了。震生狠狠的回了他們一眼之後,就若無其事的坐到了座位上,然後擺出了一幅不服你就來的挑釁表情,直恨得“灤河三條龍”牙根癢癢,卻也拿震生沒有辦法。原來他們三個今天早上商量了一下,老大老二都主張要立馬報複震生,今天還要再打他一頓,而老三卻以腰部疼痛、使不上勁為由,要求延後幾天,並信誓旦旦的保證這個梁子他是不會忘的,是一定要找回來的。老大老二有心兩個人來執行這個計劃,但想到震生咬人時的凶狠樣子,心中就有些擔心,怕萬一被咬住一人,另一人救不出來被咬的人。所以三人最終商定,計劃延後,等老三的傷好了,三個人給震生來次狠的,要一下子將震生打怕打軟。看著震生拽拽的樣子,三個人恨恨地想,就先讓你這個獸得意兩天吧。
一次劇鬥,使震生換得了難得的一段平靜日子,他的三個死敵好像是要把所有的體力、智力攢起來,以便給震生一次關鍵性打擊一樣,竟然再沒放震生自行車的氣。
這幾天震生由於身上疼痛,就沒有回夏莊子,而是住進了縣政府大院的家,每天忍著身體的疼痛堅持練拳。
正月十九,郝為先從外地回到了家中,但回家的第二天,就被震生他們村的村長叫走了。回來的當天晚上,震生被幹爸叫進了地下室的練功房。
看著震生不太利落的身形,郝為先沒說什麼,隻是問道:“聽老奶說,你前幾天被人欺負了?把詳細情況和幹爸說一說,不要有隱瞞。”
震生看著幹爸嚴肅的表情,心中十分忐忑,但卻絲毫沒有隱瞞,將上學以來自己所遭的欺負,以及前兩天回家路上的一場惡戰都全盤說了出來,就連咬人家腰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