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在一個橙黃的大門前停下了車,這個遠離市區的孤獨大院就是這個城市的精神療養院。他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了,做為一個心理醫生,他經常義務的來這裏輔導病人。可他卻不知道,這個有個女人是張娜的姐姐。走進大門,兩側開著紅、白、粉、紫花瓣的芍藥夾道相迎。
在會客室中,黃明浩看到了姨媽。她臉頰削瘦,顴骨高聳。除了在眉眼之間還能看了母親的影子外,其它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張麗穿著一身灰黃色的衣服,懷了抱著一遝紙。很顯然,那遝紙被她翻看了很多遍,都已經毛邊了。不過她的表情倒是很高興。
“你好很長時間沒來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呢?”張麗說。
“姐,日記你就不要再寫了,剛才我們和你的主治醫生談過了。他說你的病情控製的很好,如果你願意,可以出院觀察一段時間。你看怎麼樣?”張娜說。
“其實我本來就病的不怎麼重,我隻所以願意在這裏,那是因為我想用這樣的方法來贖罪。我對不起媽,對不起你!”在王醫生看來,那娜根本就不像一個精神病患者。她棱角分明的臉,漠然無情的眼睛,更好一個獻身於上帝的修女。在這裏長時間的生活,讓張麗更像一個醫生,不像一個病人。
“你就別再有這樣的負擔了,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母親也老了,你必競是她的女兒,她會原諒你的。”張娜說。
“可我自己原諒不了自己!”
王醫生來到張麗麵前,輕輕的拍了拍了她的肩膀。張娜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的心理醫生,他姓王。”說著她又指著坐在長椅上的黃明浩說:“那是我兒子。”
王醫生說:“即然這裏的醫生說你可以出院,那就出去一段時間吧。有什麼問題,我多少可以幫助你解決一下。”
張娜叫過來黃明浩,讓他坐在張麗對麵。然後拉著王醫生退回長椅上。黃明浩看著這個姨媽,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他已經非常了解她了,從她日記的字裏行間之中,他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樣在與幻覺做鬥爭的人。他動了動嘴唇,叫了一聲:“姨媽!”
張麗聽到他的聲音,也覺得這個男孩了解自己。自從得知林洪去世的消息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有四年了,在他臨死之前她都沒能見上他一麵。不過張麗也不生氣,她也不想看到癡傻的林洪那付老朽的樣子。她讓他在自己的日記中老去就已經足夠了,她很知足。那一次,在張麗來到圖書館的時候,看到林洪手捧著《荊棘鳥》樣子就讓她心碎不已。她沒有問林洪,在分別的三年中他是怎麼過的。在她回家後就將所有鮮豔的顏色全換成了黑色,她失聲悲慟,為林洪死去的愛情而哭。
擦幹淚水,她在心裏發誓要守林洪一生,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都要嫁給他。當她看到林洪坐在沙發中割破自己的手腕時,她的痛到達的極點。
父親堅決的反對張麗做出這麼愚蠢的決定,在父親決絕的眼神裏,張麗看到了做為父親不能觸犯的威嚴。但她不屈服,仿佛那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是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的強權。於是,她鋌而走險,從她工作的研究所裏還出的一點剛剛發現的病毒。
那夜,父親離奇的死在廁所中。
從此張麗就和林洪一起躲在黑色窗簾的陰影中不再出來。隻到母親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才把實情告訴了張娜。一直以來,張娜都以為姐姐和林洪出去旅行了,不想到,她們就躲在房間中的角落裏。
張娜問母親,父親的死是不是和她們有關,母親一口回絕。“你爸老了,去世很正常,和她們沒有關係,她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可能……”
張娜沒有再追問,但她拔通了醫院的電話。經過醫的確診,林洪患有深度自閉症,一生都無法康複了。張娜患上了中度的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