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憂心溫青青被傷到,慕容龍陳一時間顧不得許多,將少女搶到了懷中緊緊抱住,當時尚不覺有其他,等到發覺溫青青平安無事,心下溢滿了歡喜,卻是一直抱著溫青青嬌軟的身軀不曾放開,這會兒林間又安靜下來,慕容龍陳方才感受到軟玉溫香的不同,心中頓時大為羞愧,溫青青是尚未嫁娶的少女,何況自己和她並無什麼關係,這般舉止可謂輕薄了!遑論先前溫青青還在生自己的氣,誤會自己是淫賊,而自己現在又……慕容龍陳心中訕訕,一麵絞盡腦汁地想著待會兒該如何道歉,一麵訕訕的低頭看去。
這一低頭,卻是良久再沒有一絲動作,滿臉呆滯的少年抱著不言不語的少女,靜靜的站在林中空地,任由簌簌的風吹過。
懷中的溫青青被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先前又一直被他抱著和段延慶說了許久的話,此時正緊閉著雙眼,臉色燥紅,銀牙暗咬,細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不知在想著什麼,姿態分外惹人憐惜。慕容龍陳本想著該如何道歉,眼中卻印入了溫青青這般嬌羞可人的一麵,一時間怔怔的屏住了呼吸,直到左肩再也不堪重負,傷處泛起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這才回過神來,頗為不舍的移開了些許目光。
“呐,青青……我……”
慕容龍陳囁嚅著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不過這一開口卻總算將溫青青驚得睜開眼來。
溫青青艱難的擺了擺頭,這才發覺段延慶業已離開,可是這慕容龍陳卻仍舊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不知打起了什麼齷蹉心思,一時又羞又怒,張口嗬斥道:“你、你……夠了沒有!快放開我!”
畢竟不過碧玉年華,好女兒家的矜持仍在溫青青心中根深蒂固,本該是恨恨的嗬斥,羞惱急切之下卻是虎頭蛇尾,半道泄了氣,說的不清不楚的像撒嬌多過生氣,此話一出口,又想到自己還伏在慕容龍陳的懷中,溫青青臉上的紅暈立刻又濃了兩分。
此番嗬斥不像嗬斥,然而效果倒是立竿見影,慕容龍陳早就有放開溫青青的打算,不慎一時偷看卻幾乎忘掉了初衷,如果不是左手受過傷,實在不堪重負,隻怕要一直看到口水都流下來也不能發覺,被溫青青這一斥,臉上也泛起一層薄薄的紅色,慌忙的伸手解開了溫青青的穴道,小心的將她放在了地上站穩。
“啪!”溫青青剛剛站直反手就是一耳光,狠狠的在慕容龍陳的臉上留下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慕容龍陳的側臉狠狠的挨了一巴掌,也不出聲隻是臉委屈的抬起頭,向溫青青瞧去。
溫青青對他卻理也不理,轉身去拾她掉在地上的包裹,誰想到嘩啦一聲,布包碎成幾塊,一堆叮叮當當的碎屑從中掉了下來,散落得到處都是,溫青青怔了怔,無助的伸出雙手將草叢的碎屑捧掃成一捧,嚶嚶地哭了起來。連自己的手腕上被割出了好多小傷口也沒有發覺。
“青青……”慕容龍陳的臉上還兀自火辣辣的,看著背對著自己抽噎不已的溫青青,愕然地伸出手在空中舞了舞卻不知該放在哪裏。
“嗚、嗚……”柔弱的雙肩震顫不已,溫青青的哭聲倒是越來越大,讓慕容龍陳瞧得心急。溫青青本來是性情堅毅的女孩子,幼小的時候,她也會撒嬌,也會無理的哭鬧。可是石梁派不是個什麼好地方,她這個溫家小姐更是名不正言不順,從來都被人瞧不起——她的母親溫儀未嫁生子,這才有了她。溫儀本來身體就不好,整天鬱鬱寡歡的,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白眼,遭了多少冷言惡語,孤零零的又不怎麼會帶孩子,自家不懂事的小女兒自然也常被人欺負。從懂事起,溫青青便沒了童年,不過和溫儀的柔弱不同,溫青青天性就是個爭強好勝的女孩子,忍受不得欺負,打小便知道要照顧自己的母親,心智成熟得比一幹無知孩童快上許多。自過了垂髫之齡,連同溫儀打她的那一兩回,溫青青也不曾放聲大哭過,實在傷心難過了,暗自抹上幾把眼淚也決計不會讓他人看到。
她打小就沒什麼朋友,這些年學過武功後,不光性子磨得堅毅了,對那些裝腔作勢的男子更是打心眼裏瞧不起,整個人變得冷冷淡淡的,膽敢欺負她和溫儀的,都要被她幾倍的欺負回去,她沒人依靠,反而想成為自家母親的依靠,就更沒什麼機會好好哭一場了,然則少女的心底卻一直都是很苦很苦的。
頭一回出門,溫青青隻盼著做出一番成績,方能使她的爺爺更看重自己和母親,也好使那些時常給自家母親做臉色看的人收斂一些,這才不遠萬裏的一直跑到了大理。幾番艱險終於如願的取得了好些珍品,誰想到不知招惹了什麼煞星,短短兩天之內,被人百般戲弄,哭都哭了兩次,而自己幸苦偷得的東西終也也全被那青衣惡人一拐掃得稀巴爛,成了一包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