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零度青春(1 / 3)

這年代不知道還有沒有主動願意打流的?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我是不願意的。哪怕是坐牢以後我也不願意。誰都清楚與社會作鬥爭的後果。就拿名*一時的老賴和文強來說吧,不也最終流亡的流亡吃爆米花的吃爆米花?我在牢裏呆了三年半,出來後已經快二十了。父親在我坐牢的時候胃癌發作,去世了。我連父親最後一麵也沒見上,真是活生生世間的不孝子。哥哥專程趕來接我去北京,我沒有去。說實話,坐牢之後的我相當憂鬱和自卑,北京太偉大太遙遠,根本不適合一條糯蟲的生存。

我回了家,為父親守完七七四十九天陵墓後,按照一個朋友給的地址,揣著哥哥給的三百元路費,我坐車到了江南太子港市。我的那位朋友名叫虎子,監獄裏認識的鐵哥們,現在在該市做保安。

與許多朋友一樣,小時候的我也有夢想,十六歲那年如果沒有發生保衛父親事件,我肯定當兵去了。但現在看來兵是當不成了。既然衛國不成,那就隻有保家吧。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流出火車站,我在電話亭給虎子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後,虎子坐著摩的趕到了我的麵前。他的聲音依舊那麼洪亮而感性十足::“哈哈哈,偉哥,想死小弟了!走,咱這就走,上館子,讓小弟為大哥接風洗塵。”他一邊大聲說著話一邊用激動的眼神死死盯住我,好像要從我筆挺峻拔的身軀裏讀出點什麼東西來。虎子顫抖著手拆開一包大紅鷹,抽出一根遞給我,並殷切地亮出火機哢嚓幫香煙點燃了才在家也叼了一根放進嘴裏。

虎子比我先出來一年了,一口的勞改腔調居然沒有改。就這素質,還保家?我不做聲,望著他微微一笑。

虎子親熱地摟著我坐上了一輛出租車,滿臉興奮地向我介紹著太子港港市是如何如何地富裕,他在這裏又是如何機緣巧合地做上了保安。我們一路親熱地談笑著,半個小時候就到了虎子居住的小區裏。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這裏隻是一條很老舊的街道,與火車站的繁華形成強烈的反差。“這裏是城中村,名字叫厚街。”虎子望著我的一臉詫異有點不好意思地摸著腦門介紹說。

虎子帶著我七繞八彎地走完了一條很窄的水泥小路,終於到了他的出租屋。他一把接過我的背包扔在床上,摟著我的肩膀大聲說:“偉哥,哈哈哈,小弟剛發工資,鈔票多喜多。走走走,我要請我的大哥好好搓一頓。”

嘿嘿,我笑著擂了擂他結實的胸膛。這小子,一米八多的個頭,起碼比我高出十公分。

在一家湘滿人間菜館,虎子很大方地叫了一桌子菜,有招呼服務員拎上了一箱冰雪花啤酒。虎子盡情地侃著笑著,逗得我也仿佛重生到了另一個嶄新的世界,減去我一帆風塵,抖落一地塵埃。說實話,能和虎子相聚並得到這樣的優待,我心裏真的很開心很開心。終於漸漸地淡忘了那些似乎揮之不去的憂傷。

酒至半酣的時候,虎子忽然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我:“偉哥,你出來了,咱還混不混?”

我沒有回答虎子,臉色卻忽然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虎子瞅著我的臉,一下子緊張起來。趕緊為我點燃了一根煙,悻悻道:“偉哥,我也就這麼問問,你別放心裏去。你看,我不是很聽你的話,出來也沒混不是?”

我吐出一個嫋嫋的眼圈,在散盡的煙霧裏盯著虎子緊張的臉看了很久。直到虎子裝著為我夾菜轉移了視線。我沒有多說什麼,但虎子已經很明白我的意思了。第二天,虎子專門請假帶我去辦了張假的退伍證,然後帶我去了他們公司。虎子揚著退伍證對我說:“偉哥,你可別小看這玩意,有了它你就可以比別人每月高出一到兩百的工資。”

保安公司裏的隊長科長主任總經理助理挨個審視著我,一米七零的結實的身軀,小平頭,微微上翹的嘴唇將一臉的英俊渲染得人見人愛,明亮的眼睛裏射出正義威嚴的光。我的胸脯聳得老高,身板挺得筆直。他們全都滿意地發出驚歎聲。結末,公司副總用一副四川腔對虎子說:“虎子,你的這位朋友,真的要的。先去基層鍛煉鍛煉,幹得好日後我定會重用他。公司需要的就是這種部隊裏鍛煉出來的鋼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