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力極好的獨孤曜望到崔循給絲音戴玉鐲,拳頭攥得嘎吱作響,眸中凝結的冰霜迅速擴散,渾身透著陰冷肅殺氣息,恨不得活剮了崔循。
“賤人,竟敢勾引大小姐。”獨孤曜嫉恨的同時,心底湧起一陣自卑無力感。
崔循是世家貴公子,可以讓她繼續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還能給她帶來榮耀,受人豔羨。
而他呢?一個寄人籬下的卑微護衛,能給她什麼?
獨孤曜的嘴角彌漫一抹苦澀,暗恨自己沒有能力。
他的情緒愈發消沉,萎靡不振,卻在低頭看到一棵野草堅韌地從石頭縫裏鑽出來,傲然挺立,忽然頓悟。
連一棵野草都有不向命運服輸的勁頭,他年輕有力,身懷強大武藝,將來未必沒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他出身卑微,走科舉出仕的道路必定很難出頭,那他就去邊關參軍,那裏不論出身,隻看實力與軍功,必有他一番作為。
待他立下赫赫戰功,封侯拜將,他就可以出現在大小姐的麵前,即便她已嫁為人妻,他也絲毫不在意。
因為他心上的明月永遠皎潔無瑕。
收回思緒,獨孤曜深深地凝望了一眼他的明月,就毅然轉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他與一個身穿玄色錦袍的中年男子擦肩而過,中年男子偶然瞥見他的麵容時,腳步驟然一頓。
“全河,你方才看清了那個少年的臉了嗎?”
全河麵容白淨,臉上無須,他弓著身子笑著回話,“主子,奴才看到了。”
中年男子的眉頭皺得極緊,他若有所思地回望著少年勁瘦的背影。
“去查查他的身份。”
全河恭聲應道:“是,主子。”
他方才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名少年的眉眼,分明像極了主子。
想到一種可能,他暗暗心驚。
中年男子經過剛才的事,也沒有了遊湖的心思,腦子裏浮現的都是那名黑衣少年的臉。
絲音在外麵玩得頗為愉悅,回來後,臉上依然帶著笑容。
獨孤曜走到她的麵前,眸色微凝,“小姐,屬下想去邊關參軍,擊殺異族。”
絲音驟然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心底卻樂開了花,沒想到她還未開口提議,他就自己主動開口要去參軍。
如此也好,省得她開口了。
絲音:“好啊!我給你十兩銀子作為上路的盤纏,望你此去平安,歸來封侯拜將。”
“多謝大小姐吉言,屬下必不辜負大小姐所望。”獨孤曜長睫微垂,遮掩住眸底驚人的覬覦與癡戀。
翌日辰時,皇帝批閱完奏折,全河腳步匆匆地疾步走了進來,將一份調查資料雙手遞給他。
皇帝仔細翻閱,越往下看,神色越是凝重。
“他竟然是朕的兒子。”
他努力回想著當年之事,臉上露出了一絲歉疚,終究是他負了她。
“將他秘密帶進宮。”皇帝想到冊子上寫的他剛出生不久,李家就一夜之間被人滅了滿門,這讓他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全河低頭領命,“是,陛下。”
獨孤曜背著包袱,上馬欲要朝著城門口疾馳,就被全河帶著十幾個便裝侍衛及時攔了下來,然後跟著他們進了皇宮。
紫宸宮。
“像,真是太像了。”皇帝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
獨孤曜眉心微擰,抬眸疑惑地看著皇帝,“像誰?”
皇帝溫和地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可否將你隨身攜帶的玉佩給朕看看?”
獨孤曜將一枚雙魚羊脂玉佩遞給了皇帝,皇帝親眼看到信物,最後一絲懷疑也沒有了。
直接對獨孤曜坦言,“皇兒,你是朕流落在民間十八年的親生骨肉啊!”
獨孤曜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是皇子?
那他為何會流落江湖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