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滿眼愧色:“是朕有負於你的母親,若非朕被政事絆住了手腳,一時忘了接你母親進宮,她也不會被刺客殺害。”
獨孤曜低垂著眼簾,眸底掠過幾分譏誚與冷意,被政事絆住手腳?這種鬼話也就騙騙他自己了。
他心中雖是這麼想,但麵上卻不露一絲怨恨,反而眼裏一派孺慕之色,“您真的是我爹嗎?”
全河在一旁輕聲提醒,“殿下,您得稱呼陛下為父皇。”
獨孤曜頓時不知所措了起來,“父皇?”
皇帝擺了擺手,眼裏透著慈祥的笑意,“無妨,你日後私下裏就喚朕爹,有人的時候,再喚朕父皇。”
他的眼裏滿是憐惜,“你這麼多年流落民間,吃了太多的苦,朕定會好好補償你。”
獨孤曜試探地問道:“我有心儀之人,您能為我們賜婚嗎?”
“你的心儀之人不會是定國公的嫡女孟絲音吧?”皇帝眼眸微眯,想到調查的內容。
“正是她。”獨孤曜紅了耳尖,提起心上人時,滿眼溫柔。
“若朕沒記錯的話,她即將與崔氏嫡長子崔循成婚?”皇帝有些無奈,兒子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已經定親的女子。
而且她定親的對象還是士族之首,崔氏的嫡長子。
即便他是九五至尊,也不能強行拆散他們。
獨孤曜:“她的未婚夫的確是崔循,但他們還未成婚,隻要解除婚約即可。”
皇帝沒好氣地說道:“你說的倒是容易,但解除婚約也得他們自願,朕不能下旨強行令他們解除婚約。”
“您不是皇帝嗎?整個天下都是您的,難道崔家敢不聽您的吩咐?”獨孤曜故意這麼說,想激起、加深皇帝對崔家的不滿。
皇帝的黑眸裏迸射出刺骨的寒芒,想到崔家的所作所為,覺得憋屈無比。
但千年的世家,流水的皇朝,世家的底蘊無比深厚。
他若敢動崔家,其他世家必定會聯手,其後果,他不敢想象。
“皇帝也並非能為所欲為,曜兒,你換個人喜歡,朕一定為你們賜婚。”
獨孤曜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我想攜手一生的人,隻有她。”
皇帝有些稀奇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們獨孤家還出了一個情種。
最後皇帝為了補償獨孤曜,將他封為了睿王,上了皇家玉牒,並昭告天下。
這件事以極為恐怖的速度傳遍天下,惹來爭議。
皇帝膝下的五個皇子知道他們多了一個兄弟後,臉色甚是難看,心思各異。
幾乎京城中的所有達官權貴,都紛紛打聽獨孤曜過往的經曆,想知道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又是如何與皇帝相認。
最後查到他曾經流落街頭,被定國公府的二小姐帶回府裏收留,一時很多人都羨慕孟絲楠的好運氣,猜測睿王可能會將她迎娶進門。
這時被禁足在院內的孟絲楠聽到下人私下議論此事,頓時狀若瘋魔,砸碎了屋內能砸的所有東西。
“孟絲音,你毀了我,你不得好死。”
若不是孟絲音,她現在依然是對獨孤曜有恩情的恩人。
他被封為睿王,她靠著他恩人的身份,定能過得更好。
待將來他登基為帝,她在京城橫著走都沒有問題。
可是這一切都被孟絲音毀了。
孟絲楠披頭散發,臉上的傷還未好,隻是結了痂,再擦一段時間的藥,慢慢就能養好。
最要命的是她沒了六顆牙齒,這和她毀了容有什麼區別。
在這個時代,她的牙齒不可能補回來。
也就是說,她一輩子都要以這副麵目示人。
孟絲楠滿臉猙獰,五官扭曲,恨絲音恨得心尖滴血。
與此同時,定國公府的書房內,孟嵇的神色頗為凝重,眉頭皺得極緊。
他低頭翻閱著手中的調查冊子,裏麵清楚地記錄了獨孤曜這麼多年的大致經曆,以及他生母一家在他出生不久被人滅了滿門的事情。
孟嵇的黑眸死死地盯著獨孤曜外祖家幾個人的名字,捏住冊子的大掌緩緩攥緊,最終這份調查冊子被他攥得皺巴巴的。
他的眼裏掠過一絲驚慌,但又很快被他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