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逸飛到達洞庭湖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初冬的夕陽,陽光投射在湖麵上,波光粼粼卻有一番蕭冷的味道。平時文人墨客絡繹不絕的嶽陽樓今日卻隻有三五個人倚欄望水,在夕陽的掩映下越發顯得蕭條。
展逸飛登上嶽陽樓的三層,要了一壺茶,邊喝邊聽那幾個騷人吟詩作對,其中一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手搖折扇,搖頭晃腦吟道:“洞庭長流入湘江,文人騷客好疏狂。天下百姓皆安樂,熏風如醇醉嶽陽。”
他剛吟完,展逸飛憋著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那公子哥身旁兩個秀才卻不斷恭維那公子道:“崔兄果然才高八鬥,文采飛揚,真是好詩!”
一旁一個身穿藍布長衫的青年卻冷冷道:“什麼好詩?簡直就是狗屁不通!”
那崔公子聞言大怒,道:“小子,既然你說本公子詩作得不好,那麼你說說本公子的詩哪裏做得不好?如若說不出所以然來,休怪本公子對你不客氣。”
那青年道:“你詩中說洞庭長流入湘江,可洞庭之水分明是由湘江、資水、沅江、澧水四水由南彙入,經嶽陽此地城陵磯再入長江的,你詩中給弄反了,這是其一;你說天下百姓皆安樂,可現在昏君當道,文武官員皆虛偽奉承,表上一麵,暗地一麵,貪腐橫行,加上邊境烽煙四起,有些朝中大員甚至勾結外敵,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這哪裏還有一絲安樂之說,不是狗屁不通是什麼?”
那崔公子滿麵通紅,指著那藍衫青年道:“你……?你……你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身為讀書人,自然要忠於君,效命於朝廷,雖然現在百姓有一些苦,可皇上和魏丞相正在積極想辦法,隻要我們擁護皇上,擁護朝廷,百姓一定會過上好日子,一切都會好起來。”
崔公子身旁的兩位秀才也隨聲附和道:“崔兄此言有理!”其中一個秀才又用手一指那藍衫青年:“你若是再胡說八道,我們就去報官,將你打入大牢。”
那青年哈哈一笑道:“一丘之貉,一丘之貉耳!我就在此恭候你,你盡管報官好了!看那膽小如鼠的黃知縣能將我如何?”說完徑直走到一角找一張桌子大咧咧地坐下來。
崔公子幾人麵麵相覷,見實在尷尬,隻好與那倆秀才狼狽地下樓,一走了之。
展逸飛起身向那藍衫青年走過去,雙手抱拳道:“兄台,在下著實佩服兄台,能說出剛才一番不怕死的話語來。”
那青年也站起來回施一禮道:“哈哈,不是我不怕死,隻是實在看不慣那草包附庸風雅,再說,此地知縣膽小如鼠,那官職本來就是花重金買來的,隻知道悶頭大貪,地皮也被他刮起了三尺,整天不理縣政,搞得此地盜匪橫行,他卻屢屢上報此地相安無事,一派祥和,實在是可恨可惡。”然後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示意展逸飛坐下相談。
展逸飛也不客氣,坐下之後有些不放心地道:“剛才他們說去報官,難道兄台不怕他們等會兒帶官府的人來?”
那青年笑道:“兄台,你有所不知,此地的那黃知縣,膽子太小了,隻要不是真的造反,他是不敢聲張的,他整天都對上麵說嶽陽縣一派祥和,門不閉戶路不拾遺,生怕讓上麵知道他轄區的人有要造反的人,這樣他的謊言就拆穿了,所以,即使有告狀的人,他也是胡亂審理一番,原被告通吃,大多都是哪方銀子送得多哪方勝訴,有誰不服再去上告,他就派衙役攔截,如果實在攔不住,便將上告者全家下獄,仗著不斷給知府送銀子,在嶽陽這塊地盤上,可真是為所欲為。”說到這裏,那青年已經是一臉的憤懣,拳頭捶得桌子嘭嘭直響。
展逸飛道:“兄台息怒,三天後我給你個驚喜,對了,還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一抱拳,道:“在下陸子祥,就是嶽陽人士,還未請教兄台大名。”
展逸飛也施禮道:“好說,在下展逸飛!”
陸子祥道:“看展兄也是一個文雅之人,如蒙不棄,陸某原誠心結交!”
展逸飛也一臉誠懇道:“我也佩服陸兄的為人,今後你我就是兄弟了,拋開那些繁文縟節,我今天就以茶代酒,先敬陸兄一杯!“說著端起茶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