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結局(2 / 3)

然而,劉盛回來了,雖然髒兮兮的,但並不像精神崩潰的人。他顯然還不想與她交流,那麼,他這兩天到哪裏去了?他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死!都給我死。”艾楠想起了劉盛在墳地裏嚎哭時說的話,不覺打了個寒顫。

艾楠將石頭叫到屋裏說,她去叫萬老板來和劉盛談談,她讓石頭照看著麥子一點。

艾楠走出了院子。她想劉盛如果執意在這裏就要和她分手,並且要單獨在這裏留一段時間的話,那她隻有帶著麥子上路了。想到這裏,艾楠流下了眼淚。

不過,走之前還是得將攝影家的事搞清楚才行。他一個人在這裏失蹤,艾楠如果一走了之,再也沒人關照這件事了。

艾楠先向北邊院子走去,她要證實一下昨夜看見的死人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攝影家的屍體出現,那她駕車出山時得找地方報警的。昨夜回屋後她就反複想著那具躺在攝影家床上的屍體,她覺得這種事完全不可能出現,因為攝影家即使死了,屍體也不會飛回屋裏來。那麼,是自己過度緊張看花眼了嗎?有這種可能,盡管當時看得真真切切,但徐教授以前就講過,人有時是令產生幻覺的。

艾楠輕輕推開了攝影家的房門,裏麵沒人,床上平整地鋪著原有的白被單,被子疊成方形,這和她以前看見的沒有什麼不同。她走進屋裏,揭起白被單的一角聞了聞,沒有什麼特殊的氣味,而就是這床被單昨天半夜是蒙在一個死人身的。

艾楠不得不懷疑自己當時的視覺了,但接下來的發現讓她吃了一驚,那個原本放在床頭的攝影包被移到桌子上去了。昨天下午,她最後來這裏察看時,清清楚楚記得攝影包是放大床頭的,她當時坐在床邊,還用手按了按這脹鼓鼓的包。

艾楠走到桌邊,打開攝影包查看了一遍,相機啦鏡頭啦什麼的都還在裏麵,如果是賊動了這包的話,這些東西早該飛了。

如此看來,真有人進過這屋子?艾楠走出門來,還是去找萬老板來協助吧。她站在階沿上正要離開這個院子,突然看見階沿下有一個東西,撿起來一看,是小半個饅頭,湊在鼻子上聞了聞,是新鮮的。艾楠的眼前勾畫出一個住在這裏,將吃剩的饅頭從屋裏扔出來的情景。她進一步想到,這個人在半夜聽見了她叫攝影家的聲音後,便用白被單蒙在身上裝死人嚇走她。

這人會是劉盛嗎?艾楠突然想到,一定得問問他,他夜裏住在什麼地方的?攝影家失蹤了他知道嗎?

艾楠心急火燎地趕到了萬老板那裏,沒想到萬老板說他早知道劉盛回來了。“怎麼,你才看見他?”萬老板反而很奇怪地問。

萬老板說,劉盛是昨天晚上到小飯館來的,當時天剛黑不久,萬老板看見劉盛便驚奇地問他到哪裏去了,劉盛說去山裏轉了圈。萬老板說艾楠可急壞了,攝影家又失蹤了,你趕快回去看一看。劉盛吃了些東西就走了,走時還帶了幾個饅頭。他怎麼會今天才回到你那裏呢?

艾楠的心裏完全明白了,劉盛昨天夜裏一定是睡在攝影家屋裏的,攝影家失蹤了,那房子他住起來正合適。可是,他為什麼要裝死人來回避自己呢?

艾楠問萬老板:“你和他說話時,感覺到他神經正常嗎?”

萬老板說:“你這樣問倒提醒我了,他和我說話時倒是清清楚楚的,但我進裏間的時候,聽見他和那隻黑貓說話,卻真是有點不正常。”

“他說什麼呢?”艾楠急切地問。

萬老板說,他問那隻貓為什麼不叫了?聽說你一怪叫這一帶就要死人,你明天晚上再叫吧,這裏還要死人的。

艾楠聽得毛骨悚然,明天還要死人?他昨晚說的這話,那死人的時間就該是今天了。今天,誰會死呢?

萬老板聽了艾楠的推測後笑了,他說劉盛這話明顯有點精神錯亂,當不得真的。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你們也該返程了。攝影家的事我來照料吧,他如果沒遇上不測的話,今天也該出現了。也許一切都是虛驚一場,哈哈,你們真會在風動鎮開玩笑。

當艾楠和萬老板走在去療養院的路上時,劉盛已經從屋子裏出來了。

“石頭,幫我從井裏打捅水,我要洗洗臉。”劉盛站在階沿上說。

石頭聽見劉盛的聲音柔和,心裏的戒備放鬆了一大半。他高興地替他打了一桶水放在井台邊。

“你怎麼還不走呢?”劉盛一邊洗臉一邊問石頭道,“聽說你要去新疆打工,早點走吧。我回來了,這裏沒有你的事了。”

“不,我還要留幾天。”石頭堅定地說。

“你不走也沒什麼。”劉盛懶洋洋地說,“總之我和艾楠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你走不走隨你的便。”

正說著,艾楠和萬老板走進院子來了。萬老板拍拍劉盛的肩頭說:“好!精神多了。我們到屋裏去,我跟你說一點事。”

過了一會兒,萬老板走出門來,他對艾楠說:“劉盛已決定明天和你一起離開這裏了,他說另外的事回去再解決。我說嘛,夫妻賭氣不會長久的。”

艾楠感到無話可說。她送走了萬老板,返身站在劉盛的門邊說:“你想走我還不想走呢,攝影家失蹤了,你知不知道?”

劉盛站在屋裏說:“怎麼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就聽萬老板講了,不然我也不會睡到他的屋裏去。”

“你昨晚睡在攝影家屋裏的?”艾楠為劉盛的坦率感到吃驚。

劉盛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裝死人嚇我?用白被單蒙著頭,直挺起的動也不動。”艾楠總覺得劉盛的坦率也有點蹊蹺。

劉盛說沒有裝死人呀!我睡覺就是那個樣子的。蓋被子太熱,就用了被單,聽見有蚊子後,就用被單蒙住了頭。

劉盛的解釋合情合理,艾楠一時沒有了話說。“總之,攝影家沒找到前,我還不打算離開這裏。”

艾楠說完後正要離開房門,劉盛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我知道攝影家在哪裏。”

艾楠一驚,走進屋去急切地問個明白。

劉盛說,他昨晚聽說攝影家失蹤後,便想到自己正好可以去住他的屋子。沒想到,走進療養院的第三個院子時,突然遇見攝影家正在那裏溜達,那是一個非常荒涼的院子。劉盛說你回來了?我還正準備去住你的房間呢。既然你回來了,我還是回南邊去吧。攝影家卻說,你隻管去住我的屋子吧,我已經不睡那裏了。劉盛好奇地問你住哪裏呢,攝影家便說我帶你去看看吧,我發現一個更好的院子,住在那裏可舒服了……

劉盛的講述讓艾楠瞪大了眼睛。

59.

深夜,艾楠和劉盛出發去攝影家那裏了。有石頭守護著麥子,她感到可以放心。不過,她沒有對石頭說她要去哪裏,因為劉盛說了,攝影家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行蹤,這個生活在幻覺裏的人,就替他保保密吧。

他們悄悄地走向北邊的院落群。劉盛說,他昨晚去看了攝影家新的住地,那裏很荒涼,但他卻說很好,劉盛便感到他生活在幻覺裏了。他還說他隻有深夜以後才在那裏,至於白天在哪裏,他不告訴劉盛。

“這攝影家是病了,分裂症的一種。”艾楠說,“我們要將他帶出來,讓他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也許,回到城市的人群中,他就沒有幻覺了。這裏真是太荒涼了點。”

劉盛從艾楠手裏接過手電,他說現在還用不上它呢,你看,今晚的月光亮得出奇。

真是難得一見,烏雲在天空飄飛了幾天後,今晚夜空澄明如洗,雖說月亮還是半圓,但地上已是撒滿了一層銀,連帶露的草尖都看得清楚。

艾楠的心情輕鬆起來,她想見到攝影家後,便將他帶到南邊的院子來,大家住在一個院裏,明早就可以出發返程了。

北邊的院落群真是一座迷宮,一個套一個的院子錯綜複雜,月光落在這裏都顯得陰森森的了。艾楠想起了她昨晚在這裏迷路,還遇毒蛇的追擊,心裏便開始一陣陣發緊。

“怎麼還沒到呢?”艾楠停下了腳步,“這攝影家也住得太秘密了。”

“快了。”劉盛冷冷地說,“再拐一個彎,旁邊的院子就是。”

這裏到處都是半人多高的野草,周圍的門窗七零八落,在慘白的月光下像幾個世紀前的遺跡。艾楠突然看見劉盛的臉上蒼白而扭曲,她害怕得想逃開。

“到了。”劉盛站在一道小鐵門前,這鐵門讓人感覺到這裏曾經是療養院的庫房。劉盛推開鐵門說,攝影家就住在這裏麵的。

艾楠走了進去。牆上很高的地方開著小窗戶,月光吝嗇地透進來,屋裏顯得朦朦朧朧的。屋裏立著一排排鋼架,想來這是以前的貨櫃了。艾楠沒有看見攝影家,便對劉盛說:“你將電筒給我,怎麼沒見人影呢?”

身旁沒有人回答。艾楠轉身一看,劉盛不在了。這時她聽見了鐵門關上的聲音。

艾楠渾身一震,發瘋似的向鐵門跑去。鐵門已關得死死的了,她怎麼拉也無濟於事,一定是外麵反扣上了。

“劉盛———”她的喊叫仿佛讓嗓子快要裂開似的。然而,外麵沒有任何回應。劉盛,這個在墳地裏嚎哭時就抓住了死神衣袖的人,他的自尊的崩潰和心底的絕望,點燃了他邪惡的仇恨之火焰。人變魔鬼隻有一步之遙,毀滅一切的願望讓他變成了魔鬼。

艾楠的頭腦完全冷靜下來,劉盛要害死她了!這畜生給她設下圈套,她怎麼就來了呢?

她放開喉嚨大叫:“來人呀———救命呀———”

她絕望了,在這龐大的療養院建築群裏,就隻有她一個人存在,誰能聽到她的叫聲呢?她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突然看見一雙腳從貨架上垂下來!順著腳往上看,天哪,一個人被吊在貨架上,他正是攝影家!一根細繩深深地勒在他的脖頸上,他臉色紫黑,舌頭也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