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好睡,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女孩已經精神飽滿地蘇醒過來。她銜著劍,從樹端爬下,再次來到河邊捕魚。她決定要在今天將這份技巧捉摸出來,她昨天想了好一陣,終於琢磨出一個好辦法,迫不及待想要驗證一下。這次她在昨天捉摸出來的手臂力道上,加上了腕力,擲出長劍時,果然迅捷了許多。這下子,對在靜止吃食的河魚的捕捉率大幅度上升,達到了五成,隻是仍舊拿那些不斷遊動的魚群沒辦法。
這個時候,來河邊飲水的動物逐漸增多起來。
忽然間,元海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悸從自修中驚醒。
女孩飽餐了一頓生魚片,正待回到河邊繼續觀察魚群的動向,摸清它們活動的規律,卻聽到手中長劍無風自鳴。
她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劍身。元海能感知到危險從何而來,但卻苦於缺乏交流的方式,隻能將身軀一震,帶動女孩的手腕晃向大致的方向。長劍詭異的變化讓女孩心中莫名一慌,驚詫尚未落下,隻聽見一陣低沉的滾雷聲從劍首所指的方向傳來,與此同時,一股腥風猛然卷起。
原本在河邊飲水的動物嘩然四散,眨眼間逃得無影無蹤。天地間隻餘河水涓涓流淌,風過林葉的嘩然,一股悚然的死寂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女孩驚惶地倒退幾步,睜大了眼睛瞧向預兆產生的方向,但是驚懼之餘,不知是雙腳無力,亦或是好奇心所致,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呆呆佇立原地,無論心中如何掙紮,也無法動彈半分。
像是悶雷,又像是沸騰的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緊接著是兩聲重物在空氣中揮舞般的氣響,宛如巨人打了聲噴嚏,林中的草叢發出被壓迫的哀鳴。
嘩——嘩——嘩——
女孩的心髒宛如緊縛在半空,呼吸微不可聞,臉色發青,抓住長劍的骨節隱約泛出白色。雲海已經看清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卻無法告知於女孩該如何應付,甚至無法安慰她,心中既緊張又苦悶,在大皺眉頭之餘隻能再一次震響劍身。
嗡的一聲長鳴,灌木叢後的動靜頓了頓,不過一眨眼,一龐然巨影猛地躍了出來,竟是一頭白額吊眼的老虎。身軀長達兩米餘,鋼鞭般的尾部將四周的草木抽打得枝飛屑揚,額頭王字狀花紋愈加將頭腦襯托得猙獰,血盆大口開闔間,迸射出來的雷音陡然讓空氣凝滯起來。
女孩隻覺得膝蓋一軟,不由得坐倒在地上,腦中霎時一片茫然空白,懵懂間似乎連驚恐都不剩下半點。惡虎銅鈴般的巨睛半眯起來,仿佛有無數利刃在其中反光,猛然間又是一聲蓄勢已久的巨吼。女孩的身體又是一陣劇顫,眼前依稀有無數白蚊飛舞,目睹凶物步步緊逼過來,呼吸嘎然而止,幾欲昏厥過去。
就在此時,手中長劍針鋒相對地發出一聲銳利無匹的清吟,霎時間將這股凝結在孩子和惡虎間的空氣斬散。惡虎身軀一震,毛似乎豎了起來,警惕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長劍上,逼近的步伐也停了下來。
女孩被這聲劍鳴驚醒,她心中仍舊驚懼,但是思緒逐漸中泥沼中拔出足來。她隱約感受到手中長劍的某種意誌,它仿佛不是一件死物,而擁有自我的靈性,冷靜、堅韌、絕不妥協、永不退卻,這些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情狀糾纏在一起,令人無法分清單獨的顏色,但卻清晰地倒映在心頭,將一種難以言喻的火種悄然點燃。
火焰靜靜地燒起來,卻沒有半分熱度,冰冷,銳利,宛如一把銳利的鋒刃,又似一團冰冷的死火。女孩想起過去那些悲苦、無奈和委屈,苦澀的味道在死火的灼燒中凝結成某種沉默。她猛然升起一種對於自我的憤怒,就像是風暴下大海深處的暗湧,迅速地,一點一滴地將驚懼排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