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13年,九月初九,酉時。
一對新人下馬出轎,被簇擁護衛著即將步入喜堂的最後。
李淵的唐國公府上,迎來最後亦是最重磅的一對客人——當今皇帝楊廣,與他的皇後蕭淑平。
沒有任何事前的通告,也沒有任何門房侍衛的通稟,他們就那樣從天而降般,悠然自若的顯身於堂前。
彼時,楊廣頭上沒有帝王的冠冕,蕭淑平亦未佩帶半根金釵,他們不穿龍袍不著鳳衣,他一襲天青、她一身淺綠,他俊美無儔、她絕色世無雙,他們超然一切時光之外的容顏是如斯動人心魄的清俊與美麗,難得平易而溫和的微笑起來時,更是如皎皎明月輝映山湖。
“萬歲!”
“陛下!”
廳堂內外,眾人先是癡癡的茫然怔看,待反應過來,便是參差呼喚著又齊整整的拜伏了一地。
“諸位平身,今日朕與皇後此來,不過是做一對尋常親長,參加一對小兒女的婚事。”楊廣伸一伸手,示意所有人起身,然後走近雖早得風聲而做足心理準備與各色實際準備,卻仍是被皇帝陛下這親表弟那一番——即使其少年時天下共傳最為光風霽月、也絕未曾有的溫和平易……給徹底震撼到恍惚的李淵身前,並緩緩拿出一對極致晶瑩剔透、而生機無限般的帝王種玉如意:“恭喜表兄,願令郎與佳媳百年好合,同心永結。”
“是,是——陛下您和皇後居然拔冗前來,並親賜祝禮……臣李淵、李氏一族榮幸萬分,銘感五內!”李淵恭身接過,雙手將之高高舉起,然後率了整個李家再跪拜——五體投地的跪拜,真心實意的歡喜與感激!
——
沒有暴戾,沒有詭譎,
沒有威壓、沒有找岔。
他這一向神鬼莫測而令他畏懼到骨髓血脈的表弟,這一次,居然是真真切切的平易溫和著,以至是如此真真切切的令人傾慕仰賴到想要誓死追隨著!
如果,如果每一天的皇帝陛下,都會是這個樣子,或者哪怕每一天裏,皇帝陛下能有一個時辰是這個樣子的;
那麼,那麼他什麼都不必去做,或者即使他無比之暴戾詭譎、荒淫無道,但隻要他每天有一個時辰能是這樣子的狀態、並攜了他那天人一樣與他無比相配的皇後一起這樣於人前走上一遭,便就會——這整個的天下,隻為著他們這樣的容顏、這樣的風姿,而肝腦塗地的想要捍衛著他的王朝千秋與萬代吧!
那是,
多麼夢幻!
又多麼美好!!
無比榮幸的榮耀著,又激動著、恍惚著、感慨著,李淵無限殷切的將楊廣夫妻恭請到那新人拜堂時的最高堂坐定。
接著,新人入堂,原本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送入洞房,理所當然變做了首先三拜天子與皇後……
再接著,因帝王夫婦親臨並主持,而極盡榮華與歡樂的一場婚禮晚宴,在近乎月上中天時,方才在所有人的意猶未盡中曲終人散……
而彼時,
李府左宛快意居,屬於李世民和長孫安然的新婚之所,被同輩乃至幾個為老不太尊的長輩們好一通鬧騰完後,初初才對飲了交杯酒的新郎與新娘,剛被朱顏靜靜關好不久的新房門,卻又被朱顏輕輕敲響:
“安然、世民,是魔王與皇後,他們去而複返,現在正廳裏,由無忌和蕭瑀、宇文士及他們伴著,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