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怔了怔,紫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情緒,他垂下眼,“他是你什麼人?”
暮冉一時無法馬上回答,暮梟是她什麼人?暮梟是她名義上的哥哥,但實際上就是一個討厭的自大狂,毒舌,冷淡,沒完沒了的以捉弄她為樂。
但是那個少年雖然很討厭,卻是她在整個孤獨灰暗童年中唯一以真心待她的人,那是內心深處極度自卑的她被丟在豪華奢侈別墅中時,唯一讓她感到安心的人。也是讓她第一次感到,那是自己真正的家的人。
“他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同伴。是我的哥哥!因為這一點,所以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願意做任何事情!”暮冉一字一句的,緩慢卻堅定的說道。
“什麼都願意做……麼……”少年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玩味,他走至窗邊,打開了落地窗的鎖,一把拉開。
夜風吹的少年的白發飛揚舞動,他側過頭,唇邊的笑意凝成一抹讓人驚心動魄的美麗弧度,襯著那瀲灩如玉的眼眸,恍若古希臘神話中那絕色姿容的聖光天使。他微微一躬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風度無可挑剔。
“那麼,你願意從這裏跳下去嗎?”
暮冉怔住,聲音有些微的輕顫:“你要我死?”
“不敢麼?”少年唇邊的笑容越發妖魅,眼神卻冰冷無波:“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說什麼都願意做的話,隻會淪為笑柄而已。”
“是不是我跳下去,你就會救他?”暮冉咬緊唇問到。
“正是如此。”少年依舊笑的宛若天使般。
暮冉攥緊了拳,這裏是六樓,跳下去不死也得半殘,到時候也不知道暮梟如果醒了會是什麼表情?肯定會說:“你是白癡嗎?就那麼沒腦子的跳下去,可沒人給你收屍啊。”
但她一死,泠曦的複活也無從說起,而此時既然泠曦沒有出來阻止她,冥魘也沒有幹擾她,就證明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
盡管如此,跳下去,也是要勇氣啊。
暮冉閉上了眼睛,上前一步,如同殘葉一般掉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時,冥魘抽出腰間的鞭子一把卷住了她正在下落的身體,並不冷不熱剜了少年一眼,吐出冷冷的三個字:“寂淩北。”
少年不置可否,隻是唇邊的笑意緩緩褪去。
冥魘把暮冉撈了上來,暮冉滿頭冷汗,臉色蒼白如紙,但她還是扶著牆站穩,抬眸看著少年。
“你的要求我做到了,也請你信守承諾。”
少年的臉色看不出喜怒:“那是自然。”
病房外,暮冉看著打著葡萄糖的格非·特爾斯洛特,誠懇的鞠躬道“謝謝。”言畢,她轉身離開。
她身後,垂著臉看不清表情的少年微微抬起眼,眸中竟是迷茫的神色。
謝謝……那是什麼?
暮冉進人另一間病房,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麵容清秀,正是暮梟。而閉上眼睛的他沒有了平日的自信與冷淡,隻是單純的沉靜睡容罷了。
“暮梟,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