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本該拿命搏
〖一〗
出院之後,小保安又和淺吻回到了那個溫馨的小院子裏。幾天後,他的父母又上來看他們,特意帶了一隻保溫桶,裏邊燉了一隻雞。
“孩子,我問你一個事唄。”小保安的母親殷切的看著淺吻,似是有個天大的事拿不定注意似的。
淺吻急急放下筷子,她真是好長時間沒有吃過帶油水的東西了,平日裏但凡買點好東西也都是緊著小保安的喜好,畢竟他還是病號,畢竟眼下的日子還有點小困難。她抿了一下嘴唇,幸福的看著小保安的母親,終於戀戀不舍得吞下了嘴裏的東西,這才答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唄。”
“真是不知道這麼跟你說合不合適,”小保安的母親又看了一眼小保安他爹,又看看小保安,這才壯著膽子又開口說道,“你看…”
話剛一開口就被小保安噎了回去。“我媽的意思就是問你,讓你給我當媳婦你願意不願意。”
其實這個事情淺吻還真沒有跟家裏具體商量過。她父母也隻是知道有小保安這麼一個人,這期間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的了解,眼下被人家一問,自己卻卡殼了。遲遲給不了答複,這個事還真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能說得算的。淺吻還真沒有暖瞳那個性子,那股子衝勁,甚至在這樣一個問題上。
小保安見她不說話,立即夾起一塊肉塞到了她的嘴裏。淺吻立即識相的接住,嘴裏嘟囔了一句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話,就把事給擱下了。
小保安嘿嘿一笑說道,“這個事兒已經解決了。”淺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無法言語。小保安的父母也聽的雲裏霧裏就問他,“你們兩個想好了?要是想好了,就讓寶安也去你家裏見見父母,看看這個事兒能不能盡早定下來。”
父母這麼說顯然又是在試探淺吻的心意,淺吻也不知道是該悲還是喜。寶安又接上話就跟她說了這隻雞的來曆。(小保安的名字叫*寶安,以下以此相稱。)
“這隻雞可不是一隻普通的雞,當年我從家裏出來前,我媽特意抓了幾隻雞仔,是留給我媳婦坐月子吃的。後來一年兩年三年這不,就讓給我吃了,這隻就算是我欠你的,等開春了,讓我媽再給你養幾隻,等你坐月子的時候,我天天給你燉,用砂鍋,小火,架爐子上,哎呀,想想就激動。哈哈,咋倆再奮鬥一年,後年春節咋倆就在家裏吃雞啦,哈哈…”說完就興衝衝的看著父母看著淺吻,等待著那個早已設定好的結局。
而寶安的父親卻老實巴交的說了這樣一句話,徹底打破了這樣一個美麗的結局,“竟胡咧咧,那批雞崽早就死了,連下的蛋都臭完了,這隻雞是從集上買的。”
歡笑過後,寶安的父母便要收拾回家了。臨走前給了寶安一個紙包,又拉著淺吻的手好一個叮囑。淺吻被說得也開始猶豫。雖然自己家裏也不富裕,可至少也是在城市的邊緣裏,而寶安父母的意思卻是想在農村蓋房子,難道自己真的要把餘生留在農村裏嗎,這可不是自己選擇的。
寶安父母走後,他就開始收拾起來,這些活從認識淺吻開始就被他包了。後來的一件事更加深了他的行動積極性。
那時還是剛和淺吻住到一起的時候。那天夜班接崗的兄弟有事去的很晚,他回家時已經快八點了,一進門就聽見淺吻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也說不清楚那是哭還是笑,反正慎得慌,他從門口摸了一塊磚,踢開門就衝了進去。
淺吻蹲坐在小凳子上,手裏捧著一個大飯盒,飯盒裏像是泡的方便麵,可顏色卻泛著一片白,油星的紅色斑斑點點。淺吻一見他回來,把筷子在嘴裏一抿,把飯盒往前一遞,帶著鬼哭狼嚎般無法描述的聲音說道,“我實在是做不出來,要不你也將就著吃點吧。嘿嘿。”
寶安被眼前的一幕搞蒙了,“不至於吧,你把麵都泡成那樣了,麵還沒說什麼呢,你咋就這樣了呢?你那麵是用什麼泡的呀,怎麼那麼個顏色?”
“不至於你就把磚放下再說話,你嚇死寶寶了。”淺吻那悲催的臉上這才有了笑意思。
原來家裏沒水了,寶安沒回來她也換不了,又懶得出去買現成的,一心隻想著等寶安回來讓他做點吃得,可是餓呀,實在是餓得扛不住了。她就熱了兩包奶,用牛奶泡麵,有了依賴,心智難免退化,就像那句話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低。她甚至都沒想著把麵放到牛奶裏一起煮。想想這些,別說寶安,連我也無語了。
忙活完坐定,寶安打開紙包,是一打錢,隨手遞給淺吻,“數數,我們有翻身了,嗬嗬。”
淺吻真得是從來沒有親手拿過這麼多錢,握在手裏遲遲不舍得數。那些錢有嶄新的,也有舊的軟塌塌的,她知道這裏麵的每一張,都是寶安父母的辛苦錢。過足了手癮才一小摞一小摞的數起來。一邊數一邊和寶安商量,“我們還一部分給你父母吧,先把大哥的錢還上,老板娘幫著交的罰款,還有那兩個月的工資也還上,其他那些我們慢慢還吧…”
“哎呀,誰要是娶了你當媳婦真是比中彩票都難得呀,可惜我沒這個福分了”寶安打趣的說道,還不忘摸著淺吻的頭發,他滿心希望淺吻會立即反駁或是再調侃他一番,然而並沒有,淺吻一直靜靜的盤算著一筆一筆的錢,最後遞過來兩小打,“給,這份存到你的那張卡上,這份明天你轉給你父母,桌子上這幾份,這份給老板娘,這份…”
看著眼前的淺吻,寶安突然間感到了陌生,那個曾經呆萌清純的小姑娘,如今變得更像是個大嫂。當用錢的細節問題被提上議事日程的時候,往往都會淡化曾經水乳交融的感情。要不怎麼說,談錢傷感情麼。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大雪小雪又一年,春播秋耕複一歲。
暖瞳工作上起色更快,連淺吻那樣的妹子都變成大嫂了,暖瞳也早已經不是當年的癡情怨女了。
〖二〗
鄭偉的兒子,她的同學,也來到公司。
“呀,你怎麼在這兒?”鄭曉光驚訝的看到正在咖啡間休息的暖瞳,歡喜的叫出聲。
暖瞳一見,心裏也是欣喜,可急急噓了一聲,招手讓他進來。“你怎麼來了?”
眼前這個男生曾經是多麼的可望不可及,他挺拔的身軀,硬朗的麵容,笑容可掬的一顰一笑都是那樣得體。一身合體的西裝,白淨微開的領口,怎麼看怎麼讓人心裏舒坦。
鄭曉光畢業後在別處混了兩年,一直也沒弄出點名堂。曾經的自己是那樣的優秀,是學校裏所有女生的男神,然而踏足社會後,除了被領導帶出去當過幾次花瓶外,再沒有任何露臉的機會。時間一長,衝勁一過,自己就蔫了,於是就厚著臉皮找他爸。鄭偉雖然算不上什麼領導,畢竟也是派出所的老人,找了幾家,鄭曉光就選中這家,送禮請客加一點背景投射,很快就入職了。
“你經常來這裏?”曉光問她,他環視著四周不解的是,為什麼她會帶他來這個小酒吧,而不是別的更有詩意的地方。
“大家都經常過來,這附近很多都是像我們這樣沒有什麼本事,又想著出人頭地苦逼的小白領。暖瞳淺淺一笑,抿了一口酒,見曉光抽煙,於是也要了一支。
“你也學會抽煙了,這可不像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說來聽聽,那是什麼樣子的,我都忘了。”暖瞳抽了一口煙,把煙氣衝的曉光的臉吐了過去。
“說不上來,反正,在我心裏,一看到你就很甜蜜,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曉光的眼神中帶著曖昧,說的這些話讓暖瞳也不自覺的心裏有些想入非非。
“拉倒吧,你還是那樣的,在學校裏就不老實,衝著女生就說我喜歡你,現在都不改,誰信呐?難道你想讓我現在也相信你。”
這句話一說,兩個人就不知道再談點什麼。
這時那酒保走了過來。兩年多他還在這裏。跟暖瞳也是熟了,所以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呦美女,又換個男朋友啊。”
“滾,哪兒都少不了你。”
這簡單的一句對話,卻讓曉光的臉紅到了脖子裏。他不知道這兩年中,發生在暖瞳身上到底有什麼樣的事情,可是看著她現在的樣子,以及酒保剛才的這句話,心裏突然間也沒了底。
酒保一見立馬賠著笑臉說,“兄弟,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然而暖瞳卻並沒有過多的言語,也不知道她這是默認,還是玩笑開得多了習慣而已。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他們兩個時而見,時而不見,時而談,時而不談。終於有一天,在暖瞳的辦公桌上多了幾支玫瑰花,安安靜靜的插在花瓶裏,水也加的正好合適。
暖瞳立即給他打過電話,“小子,這是什麼意思,要追我呀?”
“明知故問,搞的一點兒沒有浪漫的氣息。”
“那你有心理準備嗎?我可不是你曾經記憶裏的那個自己。”
“我管你,想談就談,不想談就直說,我也沒說非的賴著你。”
感情這個東西,可能不需要刻意的去表達什麼東西,不經意間也就來了。
暖瞳雖然表麵上大大咧咧不太在意,可這心裏一直都很歡喜他,覺得這樣的感情可能才算是自己新生活的,在這個春意盎然的新年伊始裏。
時間不是很長,他們兩個就走到了一起,暖瞳帶他回家吃過幾次飯,父母表現的像是很中意。父親的表現尤為突出,有時曉光要走,還送到門口再塞上一兩盒煙,卻又讓人家少抽煙。
原本滿心期待的這個美好的結局並沒有如期而至,公司裏嚼耳根的人在哪兒都有,曉光的臉上慢慢失去了光澤。兩個人的關係也沒了剛開始的那股子熱乎勁,漸漸冷了下去,爭吵也時不時的多來了。
這次在河邊公園裏,他們已經溜達了都快一上午,說的話都撂在了來時候的路上,遠的沒處找去。
“跟我說說關於他的事情好嗎?”曉光再一次搬出了這個話題,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眼太小還是骨子裏慫恿著封建的東西。總之就是想問個明白。他雖這樣說,可心裏又極不情願聽到任何從暖瞳嘴裏說出的東西。
暖瞳雖然被他這樣的問題問得難以啟齒,可畢竟自己的過去,也沒必要再瞞下去。走到一處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悠悠看著這張長椅,曾經是那樣的溫馨甜蜜,而自己坐上卻找不到那樣的半點氣息。
“我真的不是太在意,畢竟我也有那個曾經的知己,”曉光這一說,自己又覺得用的詞不太合適,又急急補充道,“不,是那個…”他還是沒想好到底用那個詞來形容,突然間覺得自己這樣要求暖瞳實在是不道義,紅著臉搓著手坐在一邊不再言語。
“我曾經想到過死,可是我慶幸遇到了一個大姐,她以自己的方式告訴我如何跟自己的過去告別…”暖瞳把這些事情和曉光說了一下,曉光疑惑,好像這裏邊並沒有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加上剛才對於自己的出言不遜又倍感羞愧,他側過身將暖通摟在懷裏。“不要生氣,我隻是覺得,我們倆要想走下去,都應該坦誠的麵對對方麵對自己,不管曾經的過去是好是壞是對是錯,如果我們沒有這樣的勇氣,我想我們以後肯定不會走到一起。我,真的不想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