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淡綠色的月亮(2)(1 / 3)

橋北和芥子互相看著。小白兔站起來,用刀在橋北的脖子上劃了一下,芥子瞪大了眼睛。看上去不重,可是,有一顆血珠在橋北脖子劃痕的下端慢慢大了起來。芥子又開始顫抖。橋北說,告訴他吧。

小白兔點頭。似乎是讚同,也似乎是明白了:是這女人管家。

小白兔坐到了芥子身邊。沙發陷了陷。芥子盡力挺直胸,想讓衣服和身體接觸密實,因為隻要兩肩一鬆,旁邊人就很容易從胸口看到乳房,甚至透過乳溝看到小腹。橋北確實是不知道這張銀行卡的密碼,可是,芥子還是再次感到委屈。

芥子報出的是錯誤密碼。小白兔看了芥子好一會,似乎在斷定她有沒有撒謊。芥子低下頭。小白兔起身再次檢查了橋北的綁繩,讓大灰狼飛快地出門找櫃員機提款去了。

小白兔更近地挨著芥子坐下。芥子想站起來,被他一把拽下,幾乎跌在小白兔的懷裏。再不老實,把你再綁到椅子上!芥子感到麵具後麵的人臉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小白兔重新把放在茶幾上的刀拿在手上把玩。

別那樣!橋北說,大哥,不是要什麼都讓你拿了嗎?

小白兔這回笑出了聲。真的嗎?

他用刀尖把芥子脖子上的愛結小心翼翼地挑了出來,端詳著,兔子的耳朵碰到了芥子的臉。芥子努力往後,小白兔突然用勁扯了紅繩子一把,芥子栽向他,然後,他把愛結掉個頭,長帶放到脖頸後麵,似乎換一個角度欣賞著,可突然從背後猛提起繩子。芥子的脖子一下被卡得火辣辣,舌頭被勒得伸了出來。可是,小白兔馬上把手鬆了。芥子劇烈咳嗽,她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差點就死了。

小白兔又把紅繩子調轉回頭。芥子抖得無法克製,可是,她知道橋北救不了自己,所以就不肯睜開眼睛。小白兔坐在了芥子大腿上,然後不是用刀,而是用手,把愛結輕輕放回原來的地方。他的手食指少了一節,好像是被切斷重長的,因此,指甲變形,指尖圓大得像個腫瘤。那手送紅繩子進去後,就停在她的乳房上。芥子覺得,那隻肮髒的手,停著,開始慢慢地用力,她不由全身繃緊了。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了大灰狼的腳步聲,小白兔像彈簧一樣,高高跳離了芥子。

芥子睜大眼睛看橋北,橋北也大睜著眼睛看她。芥子大睜著眼睛,淚水就越過睫毛掉了下來。

芥子在月光明亮的客廳內走動,橋北的位置、她的位置、小白兔的位置,還有大灰狼的位置。她一一都走到位,停留,昨天晚上的一切曆曆在目。她到烘幹的衣服裏找到了愛結,看了很久,然後,她找出剪刀,在茶幾上,把它一截一截地剪碎了。

還是睡不著覺。什麼人都沒有的房間不時發出卡啪嗒的細微響聲,像有人從隱蔽的角落出來,不慎碰到了什麼。芥子感到害怕,而且越來越怕。她把燈打開,又把臥室的門鎖檢查了一遍。快十一點四十了。橋南本來說要來陪她睡,可是她不肯,說自己一點也不怕。現在,給誰打電話呢?沒想到,她拿起電話就撥了謝高的電話。

謝高說,是你。有事嗎?

芥子說,噢,沒事。聽說你通知明天下午開業主會議?

是啊,居委會綜治小組長都通知了吧。你自己來吧,要整治發廊秩序了,有些新規定。

我自己來。會開很久嗎?

不會。說說整治計劃,簽個責任狀就好了。你就這事啊?

嗯。我問問。那再見吧。

過了兩分鍾,電話響了。芥子以為是橋北,卻是謝高的。謝高說,我知道你家出事了。鍾橋北做完筆錄出差了。你是不是一個人害怕?

沒有。我不害怕。

你是害怕。要不我過去陪陪你?今天我值110。

我不害怕。

謝高很輕地歎了一口氣,說,你自己關好門,我叫聯防隊員巡邏時多走你那段。好好睡吧,不可能再發生一次的。沒這個概率。

謝高是這個轄區的治安警察,專門管特種行業的,什麼發廊啊按摩院啊、洗腳城還有歌廳舞廳娛樂的。很多小業主都巴結他,可是謝高總是神情鬱悶。他鬱悶著臉到處轉悠,看到不順眼的張口就罵、抬腳就踢。今年特種行業放開了,不需要公安審批,申請人隻要完成工商、稅務登記什麼的,就能開張。一時間,這條街上冒出了十幾家發廊,還不算小巷深處的。如果五十米內有六家發廊,你說靠什麼競爭呢?實際上,這六家可能都不是發廊了,可能合起來,都找不到一個正規師傅,甚至一把剪刀。你叫它色情按摩院也對,尤其是偏遠一點的小店。

在芥子美剪的後麵拐角有個叫“情思”的發廊,水平不怎樣,可是生意興隆。每天都有幾個乳房都快跌出小衣服的小姐,坐在店門口,飛著媚眼,打撈路過的男人。兩對男女被突然行動的謝高他們逮個正著,兩個正在從事色情摸弄的小姐都是包著毯子押出來的。阿標他們看到了。芥子後來問謝高為什麼,謝高說,一穿上衣服,她們就什麼都不認賬了。沒辦法。

還是抓不過來。這個“情思”關了,還有更多的“情思”纏綿著開。謝高他們挺煩的,大罵工商閉著眼睛審批,根本不看市場需求,人為惡化治安環境。可是,工商那邊也不含糊,說不是一切由市場調節嗎?誰要管那麼寬,經營不下去,自然就倒了。誰愛開誰開。

等黃了一條街的時候,人民群眾當然大罵警察笨蛋,有人往市人大、政協寫信,信訪件一層層轉下來,謝高他們就要一件件去文字說明情況。謝高就經常惱火,看到張店光線不良、李店小姐媚笑,甚至偷做隔間,就氣不打一處來,態度十分惡劣。而他已經無權封他們的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