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打火機(7)(1 / 2)

“別這樣。”他笑,“小牛,別這樣。”他用嘴唇親吻著她的頭發,溫熱的呼吸一縷一縷地撲到她的頭上,順著頭發又流下來,淋浴一樣。他真是情場老手,太懂了。太他媽的懂了。餘真伸出胳膊想要推他,他握住她的手。他確實讓她無法抗拒。他知道怎麼逗她。他叫她小牛。她喜歡這個稱呼。他那麼老。她喜歡他老。她喜歡他用他的老包涵她的樣子。他的老讓她放心。他的老像一片廣場,可以讓她隨心所欲地撒歡兒。他是那麼合適那麼合適的一個人,可以讓她自由自在地放毒。

她是壞。他們都壞。

餘真絕望地看著電梯的數字往上蹦,身體裏一些按捺不住的讓她羞恥的想法也往上蹦:一,二,三……到了。

在提示音響的一瞬間,他的手在她的衣服外麵揉了一下她的胸脯,旋轉式的。然後他轉身按住開門鍵。門外站著幾個等電梯的人,有人向他們頷首致意,於是餘真的嘴角蕩出一抹微笑,輕聲向他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他說。走出電梯,他一直跟她到房門口。他還是來了。執拗的,不能抗阻地,來了。

餘真站立不動。

“開門。”胡說。

“不。”

“乖,聽話。”

“不。”

“不聽話會吃苦頭的。”胡笑,“我會強暴你。”

強暴。他居然用了這樣一個詞。餘真回頭。胡驚詫地看見她臉上突然飛起的紅暈,她急促起伏的胸脯,她炯炯有神的雙眼。仿佛,有什麼東西把她的身體叫醒了。是強暴那個詞嗎?他無意中一句粗魯的挑逗對她而言居然真的是一種有效的催情?

“據說,很多女人都有過被強暴的幻想和渴望。當然是在安全的前提下。”他的聲音輕如呼吸,“是嗎?”

電梯鈴響。又一批人即將從電梯裏湧出。胡抓住餘真手中的鑰牌,打開房門。

然後用腳一踢。門驚天動地地撞上了。

此刻,餘真的憤怒也到了極點。這是她的房間。他憑什麼?他真的想要強暴她嗎?是,強暴這個詞確實讓她敏感和興奮,她確實也經常幻想被強暴,甚至渴望被強暴。但她和別的女人不可能一樣。強暴對於她們或許是好玩,是刺激,—如他所言,在安全的前提下,是一種有勁的遊戲。但她沒有這個前提。她對強暴的幻想和渴望隻是因為,她曾經被強暴過。那個最早在她身體裏留下烙印的男人,冥冥之中,以他的方式決定了她對男人的認識方式。宛若一個從不知辣的人,突然被人揪住了脖子大灌朝天椒,她受不了。但在這受不了之後,這辣還是進入了她的飲食習性。她不得不銘記,不得不回想。

那個夜晚以來,她已經平安地生活了十六年,十六年來,她一直接著那個男人在強暴著自己。每天每天。時時刻刻。她終於把自己強暴得如此苟且,如此不堪,如此不能讓自己忍受。不過三十二歲,她已經把自己的心強暴成了一把骨頭。

至於身後的這個男人。他是誰?他算什麼?他以為吊了她這麼兩天胃口她就會對他這套欲擒故縱的把戲抵擋不住?他果真以為她是那種半推半就的賤人?

他錯了。她要讓他知道他的錯。那就讓他來好了。讓他來好了。讓他來好了!!!

他來了。他不由分說地抱住她,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哧!哧!她能感覺到她的裙腰被他的手撕出的一道道小口,有風從那小口裏嗖嗖地竄進來。

這個壞男人啊。

然後他想要扯下她的內褲。他抓住她的乳房。她咬他的肩,胳膊,手。咬她能咬的一切,他們兩個如兩頭獸,不言不語,奮力搏鬥,頑強抗爭。她蹬,抓,踢,他抱,摟,吻,最後他的兩隻手像鉗子一樣掐住她的脖子,她像青蛙一樣撲騰來,撲騰去,他毫不鬆手,就在她覺得自己就要投降的一刹那,她使出了最後的力氣,把指甲掐進他的肉裏。

他把她鬆開了。

她把他的手掐出了血。

他默默地看著她。他知道了:她不是在和他遊戲。她也看著他,默默地看著他。

許久。

“過去,有什麼事嗎?”

“英雄不問出處。”

“小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他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頭。當他的手離她的頭越來越遠的時候,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有幾根頭發還在依依不舍地追隨著他手指離去的方向。這種感覺是如此熟悉。—那個夜晚,那個人離去的時候,也是這樣,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頭。

被拿走的什麼東西,回來了。

她伏在胡的肩上,淚水崩潰。胡溫柔地拍著她,沒有趁機亂動。他真不愧是情場高手。他知道她此刻的淚水與他無關,不過是借他的肩膀一用。

十一

後來,餘真說想到老虎石海浴。在一群人的目光中,她和胡並肩走出了休假中心的大門。

“不怕別人說我們有染嗎?”他問。

餘真笑著摸了一下胡的臉。這可愛的人。染就染吧。有染。染。多好的字。男的染了女的,女的染了男的。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你的身體和我的身體,你的一切和我的一切。如同,你的顏色和我的顏色:紅和藍染成紫,紅和黃染成橙,藍和黃染成綠,它們全攪在一起就染成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