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天下諸宗都已臣服,你繼續與我作對,還有意義嗎?”
萬千強者環繞之下,渾身墨色晶甲的魔君傲然站在一條參天巨蛇的頭頂,在他那強大的威壓下,即便是這妖獸中的頂級強者“鐵背龍蛇”,也隻能任其驅使。
一席長衫早已殘破,渾身的血液幾近流幹,但林河依舊堅定的朝前走著,他每進一步,身前與他對峙的強者們便齊齊的退上一步。
放眼望去,在林河身後滿是屍骸,血火蒸騰,不似人間。
見林河隻是默默朝前走著,不作回答,魔君再次開口:“停下你的腳步吧,臣服於我,隻要你肯彎下你的脊梁,你將成為除我之外,這世間最為尊貴的存在。”
林河沒有回答,臉上木然的表情沒有變換一絲,魔君終究不耐,猛的從鐵背龍蛇的背上一躍而下,漆黑的大戟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朝著林河當頭直劈。
那人、那戟,恍若掙脫了時間與空間的限製,瞬間降臨在林河的頭頂,黑色大戟的鋒刃處,是如若熔岩般的赤紅色,那是由大戟與空氣極劇摩擦而產生的高溫所致。
左手盤龍棍,右手碎星槍,交叉向上,林河知道,強弩之末的自己,已經無法擋住魔君這強力無匹的一擊。
“這就是自己的結局嗎?”
宗門被滅,親人慘死,當明白何為真愛時,卻發現一直為自己默默付出的女孩,孤獨的死去。
這一世他做了太多太多的錯事,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遺憾。
但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回憶了,轟的一聲,林河所在就像被一顆隕星砸中,煙塵漫於九霄,大地寸寸龜裂。
就在身體即將從天地間消失的那一個瞬間,一張絕美的,梨花帶雨的臉浮現於林河的腦海裏。
“嘿,請不要哭的那麼傷心。”
喃喃的道出初次相逢的那句話,林河微笑著麵對死亡。
下一刻,生命消解,靈魂陷入無盡的**。
身子晃了晃,抹掉了嘴角的鮮血,魔君將大火戟插在了地上,俯下身子,拾起了林河留下的兩把武器。
“林河,傳說中你沒有丹田,若你是一個完整的人,我今天還能戰勝你嗎?”
慢慢的直起身子,魔君靜靜的思索,在他身後群雄拜伏。
……
小腹處像是被插了一把刀,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刀柄,不停的擰動。
多少年沒有受這麼重的傷了,真的有些記不清了,也許隻有當年丹田被廢的時候才這麼痛過。
隻是,自己為何還活著呢?
林河猛的睜開眼,入眼的便是那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中的身影,隻是那仿佛扛起一座山都不會彎上半點的脊梁,如今居然有些駝,那濃如重墨的眉毛下,不再是神采奕奕的眼,那熟悉的眸子裏,滿是血絲,紅的滲人。
“師父。”
張開了口,林河說出的話嘶啞無比。
淚從林河的眼角滑落,林河曾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哭出來,因為他的心早就已經死了,隻是這一次,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師父啊,師父,弟子欠你太多了,直到您老人家身死,弟子才真正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
這一刻千言萬語湧在心頭,最終一字一頓吐出的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身子猛的一震,林墨顫抖著坐到了林河的床邊:“河兒,這句話當時師父對你說才是,你應該恨師父啊,是師父親手毀了你的丹田,廢了你的一生啊。”
抓住了師父的手,林河忍住劇痛,在嘴角處牽起了一抹讓人安心的微笑:“師父,徒兒懂的,您廢了我的丹田,是為了保住徒兒的命。”
說完了這句話,林河又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師父隻是為什麼,您不將自己的苦衷告訴我呢,以至於自己做了那麼多錯事,悔之晚矣。
這輩子,林河最無法釋懷的,那就是對師父林墨的愧疚之情,莫非是老天垂憐,在我身死之時,意識模糊之際創造了這個夢境,說出對師父的這聲對不起嗎?
罷了,罷了,心中再無牽掛,便闖破這夢境吧,接下來便要麵對魔君的大火戟了吧,可惜,如果自己的心中沒有缺憾,必然能完善武道之心,邁出出那最強的一步,踏足於武者之巔。
將這天下第一凶魔擊殺,如今自己身死,天下再無他的敵手,恐怕真要如他所說,他之所至,天下盡是魔土了。
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林河愣住了,難道這不是夢,居然能感覺到疼。
念頭一閃,林河便忽然發現自己很是白癡,腹間的疼痛要比咬唇厲害的不下十倍,這果然不是夢,自己真的回到了三十年前,丹田被廢的時候了。
如果不是怕嚇到師父,此刻藍河真的想仰天大笑三聲。
“河兒,你這是怎麼了,如果真疼的受不了,就咬住這雙筷子吧,千萬不要咬了舌頭。”輕輕的擦去了藍河唇邊的血,林墨將筷子送到了林河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