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了又升,升了又落,周而複始。來自遙遠天際的橘紅色光線穿過茫茫山脊,鋪灑在伐木嶺之上。
玄花鎮通往伐木嶺的寬闊山道上,三五成群的壯漢肩扛斧頭陸陸續續朝嶺上走去。他們雖然受限於經脈根骨的原因無法吐納吸收天地靈氣,但元晶作為流通整個鴻蒙大陸的唯一硬通貨,就是他們這種無法修煉的人,也不例外的。隻有賺取元晶之後,才能購買各種日常的生活用品。
他們走到山體中段時,看見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雙手握著破舊的樸刀,正賣力的朝兒臂粗的樹幹砍去,一下又一下,專注而用心。刀刃擊在光潔無瑕的玄花樹樹幹上,如中頑石般的發出尖銳聲響。那隻和他形影不離的黑狗,此時卻不知跑哪裏去了。
少年突然停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轉首麵無表情看了這些同行一眼。大漢們似不敢與他對視紛紛去找自己的那顆樹,繼續昨日未完成的事。他們沒有任何道行,隻懂一些粗淺的拳腳,沒經過靈力錘煉的經脈,要十來天才能砍倒一棵玄花樹。
不多時,尖銳刺耳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打破了這片山嶺的寧靜。
淩峰揉著酸脹發麻的手臂,坐了下來。饒是他煉氣境初期即將圓滿的道行,連續一個時辰下來,還是吃不消。他有種渾身快要散架的感覺,晚上沒睡好,體力消耗又太大,著實難熬。他背靠在已有半寸缺口的樹幹上低低喘息著,眼神依然清澈明亮。
沒過多久,他緩緩閉上沉重的眼皮,似睡未睡。朝陽逐漸升起,發出的光芒越來越耀眼,驅散潮濕的霧氣,帶來了幾分暖意。
就這樣,時間悄無聲息的一點一點過去。
不知何時,漫山遍野的尖銳聲響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淩峰睜開眼睛緩緩起身,站在原地從山腰眺望山腳。隻見六個手持利刃的中年壯漢氣勢洶洶邁上寬闊的山道,正朝著山嶺上而來。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麵的獨臂大漢,體壯如牛,正是被他砍下一臂的宣飛龍。
宣飛龍年約三十開外,滿臉橫肉,牛眼似的大眼,鐵塔般的身板,裸露在外的一隻手臂肌肉賁起。好勇鬥狠的他常年在這偏僻的玄花鎮地麵打混,本人有著煉氣境初期的修為,手下還有幫嘍囉。玄花鎮上,拳腳嫻熟的莽漢為數不少,無一例外都被宣飛龍敲詐過。要說心裏不恨這個混混,那是假的。但據說宣飛龍有個表弟在流雲宗修煉道法,大夥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淩峰從風伯那裏打聽過宣飛龍的底細,不說別的因素,就眼下即將來臨的以寡敵眾就非常棘手。與沒有修煉過的人相比,煉氣境初期修士除了經脈強韌一些,並沒有優勢。常見的五行術法要煉氣境中期才可以修行,更高級的道法神通那就要到開辟紫府後的紫府境。他隻是煉氣境初期,並沒有學會任何法術。
“終於來了。”淩峰眯起雙眼,輕聲自語。
那些原本在砍伐玄花樹的漢子早就停止了砍伐。他們朝著山道張望不停,有人時不時的扭頭往淩峰這邊看上一眼。當氣勢洶洶的一行人走到山體中段的山道時,走在前頭的宣飛龍一擺手,停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由於半月前失血過多的原因,宣飛龍粗黑的臉上隱隱透著蒼白之色。他凶狠的目光盯在淩峰身上,眼前這個來曆不明的少年不但讓他顏麵掃地,還斷其一臂。此仇不報,他以後就不用在這玄花鎮地麵混了。但他畢竟和手下的嘍囉不同,有個在名門大宗修行的表弟,他本人也出身一個修真世家的旁支,知道一些特殊情況。比如有些修真世家的家族子弟,會偷偷出遠門獨自遊曆。名門大宗倒沒這個可能,畢竟這些宗門的門人每個都至少有煉氣境後期修為。
以他的閱曆眼光,這個少年孑然一身來伐木嶺做苦力,十有八九是個沒背景的窮散修。但他心中存了小心,還想再確認一下。萬一對方是哪個修真世家出來的嫡係子弟,長輩找上門來,就吃不了兜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