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艾德琳買了麵包和熏肉上來,順便帶了份《世界報》。布魯斯接過報紙,頭版的刊頭用最醒目的大字寫著“震驚世界——歐金德卡大道上的‘所羅門王寶藏’”,下麵用了整整兩版的篇幅來詳細描述文森特公寓裏的發現。公寓裏大量價值連城的藝術品及文物展現在世人麵前,足以令整個世界為之瘋狂,茶餘飯後都在議論此事。
不過,布魯斯的目的並不在此,他翻遍報紙,終於在娛樂版的一個角落裏發現短短寫著幾行文字:“昨日某好萊塢電影公司於盧浮宮前拍攝最新魔幻巨作,對廣場造成令人痛惜的破壞,此事引起了法國政府以及民間環保人士的強烈抗議,要求該電影公司對此公開道歉並賠償損失。”
由此可見,關於廣場上發生的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被法國政府掩蓋了真相,避免因此事造成巴黎乃至法國的騷亂。雖然法國從1985年廣播電視開始私有化,但是在事關國家安全的新聞處理上,仍然采取了高壓管製的方法。
下午,布魯斯沒有去廣場作畫,趁艾德琳到醫院檢查身體,他決定回到曾經居住過的地方收拾一些重要物件。
從巴黎市乘車往西南部十八公裏的凡爾賽鎮上,氣勢磅礴的凡爾賽宮就坐落於此。附近有一所曆史悠久的藝術學院——凡爾賽美術學院,很有名望的公立高等教育機構,成立至今有二百多年,布魯斯留學時就在這所學院裏接受繪畫方麵的訓練。
布魯斯離開凡爾賽美術學院差不多有十年了,當年因意外而被迫離開學校,所以並沒有拿到畢業證。一年前,他在學院旁邊租了間簡陋的住房,所有行李都存放在裏麵。現在距租期滿約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不知道房東是否還將他的行李有保留下來。
他站在紅色磚瓦構建的平房前,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出來開門。房東不在嗎?他感覺就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身手矯健地翻過大門,偷偷進入僅有幾坪大的臥室中。
狹小的空間中,所有的擺設都跟一年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改變。家具上蒙上了厚厚的灰塵,看來房東都沒有進來打掃過。中間的吊燈上,上百隻由白卡紙折成的千紙鶴隨風輕輕搖動,長年累月積累的灰塵使它們看上去不再潔白如斯。
每折一隻千紙鶴,就代表有隻“白鶴”被他消滅掉,從他成為“黑鶴”這十年來,已經有上百隻“白鶴”永遠埋進土中。
布魯斯靠在床邊,一幕幕往事浮現在腦海中。他的心情跟往事一起陷入落寞與哀傷之中,過去那段痛苦的歲月不斷在他心中煎熬,使他感到胸口仿佛壓了塊巨石,以至於無法呼吸。
門外忽然傳來了高亢激昂的聲音,是房東回來了!房東是個體態臃腫的寡婦,五十多歲,不知道她對什麼人說道:“請你放心,我這裏環境幽雅,空氣清新,而且家具齊全,絕對適合像你這樣高貴優雅的小姐居住。”原來是有新的房客住進來。
房東手腳麻利地打開房門,驚覺屋裏還有一個人存在,差點失聲尖叫,好在她立即發現此人就是過去的房客,立即換上了另一幅嘴臉,衝上來氣勢洶洶地教訓他,質問他為什麼會一年來都不曾出現,並且趾高氣揚地說,若不是有合同約束,早就將他行李丟出門外。
雖說法語是世界上最優美的語言,但是以雙倍速度的高音說出來,同樣令人感到耳膜刺痛,不堪忍受。
他捂住耳朵,透過房東那龐大的身軀向她身後的房客望去。啊?他感到氣氛有些尷尬,原來新的房客就是與他有過一夜情的克麗絲。
克麗絲臉上的神情同樣非常尷尬,兩人對望片刻,找不到有什麼話可以打破這種沉悶的氣氛。房東機警地發現他們之間有某種不尋常的關係,乖巧地說:“原來兩位認識,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等一會出來再簽合同也行。”
克麗絲羞澀的眼神在他身上與家具之中遊走,感到壓力倍增,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