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太虛大師因為在抗日戰爭期間曾經組團到國外宣揚國威,揭穿日本對我國的侵略宣傳,獲得英、美、錫、緬等國的支持,使得八年抗戰終於勝利成功,所以無論在朝在野,聲望都很高,這本來是振興佛教的“良機”,但由於佛教守舊派的僧伽不肯合作,以致功敗垂成,令人扼腕。記得當時我等一批僧青年為了響應他的號召,曾在南京組織佛教青年會,準備如火如荼,有一番作為,可惜後來因為會內有人搗蛋而使會務告終,就這樣丟失了“良機”,當時我的心中真是悲憤填唐,但又徒呼奈何!
一九四九年,來到台灣,在佛教地位低落的當時,曾遭遇一段困厄的時期,但我並不氣餒,依然為弘揚佛法而奔走,或救濟風災、震災,或到監獄講經說教,或到鄉間海邊弘法,或編印發行雜誌,或許是因為如此,得到多位教界前輩的垂愛,給予我發展的機會,隻可惜因緣不具,仍然不能圓滿所願。像慈航法師曾介紹我到嘉義天龍寺去當住持,盡管老住持能之法師已然承諾,但由於沒有得到寺內全部委員的同意,所以我默然不敢承受;一善堂的負責人吳隨居士也想將堂務交給我接管,然而他的親族很多,意見不一,所以我婉拒了他的美意;紐約大乘寺的主事者應金玉堂有意將道場交給我,並承諾我辦移民二十人前往美國,也聽說他家人有意見,因此我沒有動身前往接任。許多人說:“你好傻!既然住持人都同意了,你何必管那些閑話,而白白浪費弘法利生的機會呢?”我告訴他們:“機會如果是勉強成事,而非眾緣和合,就不是‘良機’,寧可失去的好。”當時心想:“慚愧自己無福無德,惟願效法前輩給人因緣的精神,並且設法讓大家皆大歡喜,使之成為別人的良機。”或許是因為事先設想周到,我推薦同道至各處住持道場,例如我推薦月基法師到高雄佛教堂、成一法師主持頭城念佛會、真華法師主持羅東念佛會、煮雲法師到虎尾念佛會,都能一一成功,眼看佛法傳播日廣,心中好不歡喜,深深感到:“良機”不一定要自己擁有,同道們遍布各地弘法,促使佛教興隆,不但大眾受益,身為佛教徒的我們也都可以跟著沾光,不是很好嗎?一向以來,我本著這種為大家製造“良機”的理念立身行事,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不知為自己創造了多少“良機”。
想當初沒有人願意留在宜蘭弘法,因為大家都覺得這裏地方偏僻,設施落後,並非“良機”,而我卻能在此地一待數十餘年,將蘭陽佛教帶動起來,使蘭陽弟子遍布全省,甚至全世界,最主要是因為我隻想到要為宜蘭人創造“良機”,並沒有想到自己的尊榮利益。
開辟佛光山亦然,那時曾有人勸我:“這片山林地質不佳,風水又不好,難怪沒有人要,尤其高屏溪就在山的前麵流過,將來錢財全部都會流走。”我告訴他:“我覺得溪水流過去很好,這代表法水永長流。”等到我力排眾議,將佛光山建好了,卻又聽到別人說:“你真會看風水,揀到一個‘良機’,我今天繞山走了一圈,發現整個佛光山是蘭花瓣的形狀,好一塊福地啊!”其實我哪裏懂得什麼風水,當初來此,既是為了找一片便宜的山林可以建寺辦學,也是因為看中它在鄉下,可以讓我避免許多無謂的應酬,而能專心一意為佛教培養人才,創造更多發展的“良機”。結果,我真的“沒有錯失良機”!可見“良機”處處有,地理風水也是惟心所造啊!
一九七一年,佛光山上正大興土木,興建朝山會館,由於必須移山填溝,所以花費甚巨,雖然建築商特別通融,答應我的請求,讓佛光山賒欠鋼筋水泥款,但是那段日子還是十分難挨。當時有人勸我也不要再進行了。我回答他:“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建朝山會館,是因為看到信徒每次來山,連食宿的地方都沒有,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沒想到朝山會館建好之後,給予信徒莫大的方便,來山的人因而越來越多,我用佛法接引他們,奠定了佛光山的發展基礎,至今想到此事,還很自豪從頭到尾都“沒有錯失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