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叫皇後領眾人退下吧,朕乏了,今兒不想再說這些了。”胤禛往四阿哥所在的偏廂去。
年傾歡則跟在身後,吩咐胡來喜知會皇後,又睨一眼駱氏:“英答應也回去吧,樹欲靜而風不止就是這個道理,往後你習慣了也就是了。”
言罷,她才慢步跟上了皇上的步伐。若要在這深宮之中,安身立命,保全自己的孩兒,年傾歡知道,自己要付出的努力還是很多很多。
“皇上、貴妃娘娘。”雁菡一直握著弘曆的手,從冰冷到捂熱,她不知道自己握了多久。直到皇上與貴妃進來,她才不舍的鬆開手行禮問安。
“怎樣了?”胤禛憂心的問。
“回皇上,弘曆他還沒有醒過,不過臣妾覺著高熱退了一些。這會兒也不發抖了。”雁菡微微舒心,畢竟這會兒看上去,弘曆的臉色好多了。方才呈現青黑的麵龐,這會兒已然有了些許氣色。“臣妾想著,孫院判的方子療效不錯,已經讓奴婢繼續去熬清毒的湯汁了。”
胤禛頷首,走上近前看了病榻上的弘曆一眼,的確比方才好許多。
雁菡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問:“皇上可揪出了下毒之人麼?臣妾不懂,到底是誰這樣容不下臣妾母子。”
“許不是衝著弘曆吧。”胤禛似答非答,隻說了這一句。
若是旁人的是非,雁菡真的不想理會,可關乎自己孩兒的性命,她不得不追問一句:“難道有是無頭公案麼?”
年傾歡怕她得罪皇上,少不得搶先道:“熹嬪也是一路跟著皇上走過來的老人,當然知道許多事情都是含糊不清的,真相沒有那麼容易能浮出水麵。但你也不必惱,隻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總有付出水麵的一日。”
略微停頓,年傾歡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四阿哥:“眼下最要緊的則是好好看顧四阿哥。隻要四阿哥沒事,便是最好的了。”
“多謝貴妃娘娘提點,臣妾明白了。”雁菡知道自己今日已經問多了。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不應當問。皇上若是想讓她知道,必然會自行說明。皇上不說,她問再多也是無濟於事,隻能讓人討厭而已。
“傾歡,你先回宮吧,朕在這裏陪熹嬪陪著弘曆。”胤禛知道,許多事情,他不能叫熹嬪不受委屈,那麼盡可能的給她一些安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她侍奉自己的日子也不短了。
“是,臣妾告退。”年傾歡早就不想在這裏待著,對著一個如此薄情的人,她真的覺得演的好辛苦,她力不從心。所以步出偏廂,竟真有一種解脫的快感。“樂琴趕緊回宮吧,本宮乏了。”
“熹嬪。”年貴妃一走,胤禛便開口問她:“你侍奉朕有多少年了?”
雁菡低眉一算,答道:“臣妾侍奉皇上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年。”
“二十年。”胤禛略點一下頭:“朕記得,你入府的那一年,還不足十五。”
敏感的撫了撫自己的臉頰,雁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轉眼二十年過去,臣妾如今已近三十五歲。當真是時光匆匆。”
笑容透著艱辛,雁菡心裏千百種不是滋味:“這麼多年,臣妾庸懦無能,看似與世無爭,但其實根本沒有好好侍奉在皇上身側。臣妾唯一的功勞,便是誕下了皇四子。除了這個孩子,臣妾再不曾為皇上做過什麼有用的事情。”
“朕知道你的心思。”胤禛瞧著,熹嬪的模樣和從前沒有太多的改變。隻是眉眼之間,再找不到過去的那種恬淡與從容了。“後宮本就是個染缸,進來的時候也許是白的,可久了,也就變得五顏六色了。朕知道,先前的事情,你受了許多委屈。稍後,朕就會傳旨恢複你的妃位。但即便是恢複了你的位分,你所受的委屈也不會減少分毫。就如同朕今日杖斃數十奴才,也一樣抵償不了你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痛一樣。”
這席話,不免觸動了幾分柔腸。雁菡的眼眶微微一紅,聲音不免酸澀起來:“皇上知道臣妾有委屈,那臣妾就不委屈了。臣妾隻是想著弘曆能平安無事,否則臣妾真的愧對皇上。”
“弘曆不會有事的。”胤禛寬慰她道:“你也不必太憂心,朕往後會當心好好嗬護朕的這些阿哥。”
這算是給她一個交代了麼?雁菡有些不會答,但終究她還是福身道:“多謝皇上隆恩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