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
“這村子裏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老人朝四周再次打量後向我問道。
“老爺爺,都死了,全死完了。”
我攤開手無悲無喜地回答道。
那些跋扈的青年和冷傲的郎家二少爺聽到我的話,麵上也是一驚。
他們肯定想不到,我竟說得這般輕飄飄。
“哦......”
“那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老人點點頭再次問道,
“聽說三十年前死了一半人,二十八年前又死了一半人。”
“在我出生前的兩年接著死了一半人。”
“算起來,自三十年起,每隔兩年總會死一半人。”
“今年三月中旬,我姐姐也死了。”
“所以,現在這裏隻剩我一個人。”
“就是這麼回事。”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盤腿坐在藤椅上娓娓道來,就像一個局外人,而不是一個親曆者。
他們不是第一批向我問同一個問題的人。
也不是第一批聽到我的回答後露出驚恐表情的人。
之前不可一世的那些青年人看向我的眼神都變了。
別著急,後麵還有讓他們感到更可怕的事情。
“全......全都死了?”
“我問的是,是得病死的,還是被人殺死的。”
老人嘴唇顫抖著問道。
“暴斃。”
我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怪不得方圓幾十裏,隻剩下一個苟村。”
“這般可怕的死法實在駭人。”
“無歡小兄弟,那有人給他們檢查過屍體嗎?”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找到暴斃的原因。”
老人胡須和頭發在風中微微飄蕩,開口向我問道。
“我聽說,所有來檢查的人,都沒有找到暴斃的原因。”
“死者渾身上下各個器官都完好無損。”
“不過,死的時候眼珠子都瞪得特別大,幾乎蹦出來了。”
“臉色蒼白無血,張著嘴,伸出長長的舌頭,四肢上長出漆黑發亮的長指甲。”
“麵部表情瘮人至極,似乎看見了極為恐怖的東西。”
“有人給出的結論是:驚嚇過度而死。”
我很平靜地向老人描述死者的死狀,心中毫無波瀾,就像個仵作一樣。
自我記事起,每隔兩年半就會有族人這樣死去。
早先看到死人的麵孔,我被嚇得尿褲子,到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
直到我姐姐在今年三月中旬以同樣的方式死去,我不慌不忙地給她挖墳,然後埋葬她。
而我的父母,生下我不久後便死去。
聽我姐姐說,那時我還不到六個月。
“驚嚇過度?”
郎家二少爺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的餘光剛好瞥見他悄悄地咽下一口唾液。
他的一個奴才先前在屋外抬出我的一個高腳木凳讓他坐著。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是。不過,也隻是其中的一個猜測而已。”
“受到驚嚇是肯定的,但不一定就是致死的原因。”
我非常平靜的回答他的問題。
等晚上再和他好好算賬!
想到這裏,我掃視了一眼周圍的這些人。
“你想做什麼?!”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其中一個灰衣青年碰到我的眼神後嚇得縮緊身體,後退幾步厲聲說道。
我沒有理他,伸長脖子遠眺我姐姐的新墳。
在那座小墳的旁邊,我已經挖好了坑。
到時候......我自己躺下去等死就行。
“那裏有什麼?”
“你在看什麼?”
“一座小土墳?!”
他們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歪脖子樹下我姐姐的新墳。
“對。我姐姐的土墳。”
我點點頭說道。
我對我姐姐的死怎麼可能不難過。
可太難過也是假的,因為我們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先死,或者我先死,幸運的話,會一起死。
可惜,很不幸,我們倆成了最後的那兩個人。
我們姐弟二人孤零零地一起生活了兩年後。
我姐姐死了。
苟村所有人,沒有一例自殺而死。
我聽說,在三十年之前更早的時候,便有了禁止族人自殺的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