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原主的敬重,羅依決定不但要替她活下去,還要完成她的願望,為父伸冤,救出母親和長姐。

隻是這些僅憑她一個勢孤力薄的孤女,萬難實現。

“那個沈大都督怎麼就把姑娘拘在這裏了呢。”會娣聽了老捕快同羅依說的話後,進了屋沉默了半晌,便打開了話匣子。

“而且,也沒有個理由。”會娣撅起嘴,“咒他一輩子娶不上妻!”

“他年紀也不小了吧,難不成還沒有娶妻?”羅依不解。

“他克妻,已經有過三任夫人啦,可惜都死了。得虧咱們夫人當年沒嫁給他。”會娣用僅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低地傳遞著八卦。

“都是心疾突發而死的,第三任甚至還沒上花轎就咽氣了。這不就是克妻嘛 ,哪個好人家敢把女兒嫁給他?”

羅依聽得認真,嘴巴張得圓圓的,一臉驚恐。她倒是不太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但看會娣那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不做出十二分迷信的樣子那小丫頭肯定也放不過她。

會娣又惡狠狠地咒了一會兒沈錚,舒暢了許多,又笑著安慰羅依:“不過,姑娘。咱們兩個現在也是有吃有喝的,奴婢也不用幹活,一切都有人伺候著,也挺好的。”

是挺好,隻是誰知道這光景能有多長呢?被囚禁得心都要長毛了,就算有吃有喝,也待不住啊。

老捕快站在簾子外搓著手向屋內遞話:“羅家姑娘,可算有消息了。錦衣衛那邊說還真是把您忘這兒了,明日辦了手續就可以走啦。”

會娣笑嘻嘻地脆聲應著,轉過身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羅依,說:“奴婢今日就回去送信,再給您帶一身幹淨衣裳來,明日回府起碼得穿得齊整些才體麵。”

小丫頭蹦蹦跳跳地跑開了,羅依做為宋伯簡妾室自然不能自己走著回去,宋家起碼也得安排一頂小轎抬著回去才不能丟了顏麵。

身上還是那件她嫁宋伯簡那日的桃紅色繡纏枝蓮花紋的圓領短衫,下麵是明綠色長紗裙。但已經全是汗漬,細聞已經有了些許汗臭味。若是穿這身回了府,那被宋伯簡嫌棄了怎麼辦,畢竟是妾室,日後是要以皮相惑主的。

簡單地吃了晚飯,會娣還沒有回來。

老捕快一邊撿著碗,一邊有些難為情地說:“家裏邊兒子媳婦又回來要錢了,我家那老婆子一個人招架不住,這些日子有任務在身,一直沒好意思開口。”

“我已恢複自由身,您自然沒有義務看管著我,大叔且回去看看吧。會娣應該是路上貪玩,天黑前就該回來了。”羅依也不想為難老捕快。

去灶房燒了一鍋熱水,螞蟻搬家似的一盆盆端回倒入屋中的浴桶裏。雖然衣服還沒送回來,多日未見水,身上早癢到不行。她深吸了一口氣,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裏。

舒服!

經曆得越多才會知道幸福來得有多不容易,僅是泡個熱水澡而已,舒服這個詞兒已經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時值盛夏,熱水烘得她的臉也是熱乎乎的,不知不覺便起了困意。

感覺到水溫變涼的時候,她驟然醒來。也不知睡了多久,窗外天色已大黑,涼薄的月色順著窗格灑進來,她生出絲絲涼意。

胡亂擦了擦身子,又急忙將之前那套衣服套上。一隻手螞蟻搬家似的將浴桶中的水倒出去,另一隻手拾起簪子熟練地將頭發繞了繞,挽起別於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