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國天下 白馬西風 第一節(2 / 3)

數日後,駱英飛馬趕回汴梁城,來到王府,隻見府門上已經貼了封條。駱英正自傷感,卻見老遠一個小乞丐忽然跑過來哭著道:“王爺,你可回來了。”駱英一看卻正是風玉霜,一見她竟然落魄成這般淒慘模樣,不禁心如油煎般難受,“霜兒。”一把把她抱緊了懷裏,風玉霜哭得更狠了。

駱英撫慰多時,便抱她上馬離開了王府。剛到賞夕樓,身後卻聽一陣馬蹄聲響,聽那吆喝聲很是熟悉,轉頭一看卻正是國丈張堯佐的馬車,駱英不想見他,趕緊拉著風玉霜躲開了。

行出老遠,還聽見身後張堯佐跟樓下幾個大官說話,說的自然還是醉杏樓上新來的姑娘,駱英不禁心下有氣:“範伯伯那樣的大忠臣被貶放逐,這幫狗官卻身居高位,每天花天酒地,那昏君是他媽該殺。”

開封城外十數裏一個鎮子上,駱英跟風玉霜找了一家客棧,沐浴更衣,風玉霜換回女兒裝,雖然過了一年更加成熟漂亮,卻是清瘦憔悴得多了。

晚上,駱英就跟她住在一間客房,抱著她問:“霜兒,我已經不是王爺了,你會嫌棄我麼?”風玉霜道:“王爺說那裏話來?霜兒生是武英王府的人,死是武英王府的鬼,張堯佐給我一千兩白銀,要我給杜相做妾,我都沒答應。”駱英道:“那個杜相啊?相爺不是晏殊麼?”風玉霜道:“王爺有所不知,晏相爺剛剛被罷相,他女婿富弼富大人也被貶官,就連範仲淹範大人也被貶作陝西河東宣撫使,離開朝堂了,現在的相爺是杜衍杜相爺。”駱英心道:怎麼不是包叔叔呢,唉,不管它了。又問:“那咱府上其他那些個姐妹呢?”風玉霜道:“包大人派人給我送信,我知道王府被查抄,我們肯定也沒個好,就分給她們一些金銀細軟,讓她們各自逃命去了。”駱英點點頭,“幹得好。霜兒,你又有什麼打算呢?我也沒有金銀再送給你了,你還有什麼別的親人麼?”風玉霜搖搖頭,“我哪兒也不去,我就要跟著你,服侍你。在雙兒心裏,你永遠都是王爺,天底下最好的王爺,王爺,你不要趕我走好麼?我給你當使喚丫頭,給王爺做飯做菜、磨墨奉茶,我還會唱小曲兒呢,王爺要是氣悶,就跟我發脾氣,我唱曲兒給王爺解悶兒。”駱英低頭看看風玉霜,“霜兒,嫁給我罷,好麼?”風玉霜有些不敢相信,“王爺,您別取笑霜兒了,霜兒是什麼身份,又怎麼敢—”還沒說完,駱英便低頭跟她親上了嘴兒,“霜兒,好夫人,我這就讓你當神仙。”便雙雙寬衣解帶,擁入錦被……

轉過天來,駱英便早早的帶著風玉霜出了汴梁城,走出不遠,風玉霜便抬手一指,道:“王爺,去那邊。”到了一座亂葬崗邊上,風玉霜折了樹枝在一株大樹下摳挖,片刻功夫便挖出一個大包袱,打開一看,竟然都是金銀珠寶,駱英又驚又喜:“好霜兒,真有你的。”風玉霜笑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自古‘伴君如伴虎’,不留一手兒怎麼行?”駱英連連點頭,“霜兒,你真是諸葛亮在世,未卜先知啊,這些金銀還是你掌管,往後咱府—咱們家所有財產都由你掌管。”說完又歎了口氣,“我也沒什麼財產了,霜兒,謝謝,我真要好好謝謝你。”風玉霜笑道:“謝啥呀?王爺忘了麼,咱都是夫妻了。”駱英點點頭,“是,好夫人,我會好好報答你,一輩子疼愛你。”

路上,駱英便告知風玉霜自己已經有八位夫人,她是九夫人,既便如此,風玉霜也依然是受寵若驚,一路言笑靨靨,不住說笑話唱小曲兒逗駱英高興,駱英自然極是感激。三天後,兩人便追上嶽父和雪婷眾女。駱英說了風玉霜為自己所做的事,眾人也很感動,風玉霜在馬車下見過八位姐姐,歐陽踏雪笑著拉她上車,九女有說有笑,快樂的氣氛滿了整個馬車。

這天,一行人來到嵩山腳下,歐陽春說要上少林拜見父親叔父,駱英夫妻自然跟著一起去。

少林寺,知客僧早早通報進去,報恩方丈親自接出山門,寒暄過,接進客禪房。說了會兒話,駱英便取出那部《九陽真經》歸還報恩方丈。報恩接過來,但見四本經書隻有前兩冊翻閱過,後兩本兀自嶄新,臉上便現詫異之色,駱英道:“承蒙祖師爺爺恩賜,我身上濕寒之痛已盡數驅除,此經乃少林至寶,我既非少林弟子,有怎敢貪得無厭?此經完璧奉歸。”說罷再次起身拜謝,報恩方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駱施主果然赤誠君子,如此胸襟,小僧敬服。”駱英連連謙遜。

又說了一會兒,眾人出禪房,報恩方丈領路,歐陽春領著駱英夫妻拜見父親叔父。

歐陽忠惠的禪房裏,歐陽春跟女兒女婿和眾女一起見禮罷,賓主落座,老人本來很高興,一看駱英身邊又多了這些位夫人,便有些須不悅之色,駱英自然早覺察到,因此就低著頭沒有多說話。

過了晌,一行人辭別報恩方丈,下了嵩山。

下山剛走出不遠,就見楊繼嗣跟拓跋玄、細封瀚海三人一起騎馬趕來,駱英趕緊跟眾位妻子下馬拜見,歐陽春抱拳行禮,那幾女也以晚輩之禮拜見罷,楊繼嗣就問:“英兒,聽說皇上削去了你的王爵,可是真的麼?”駱英點點頭,“削就削罷,我還樂得逍遙自在呢。”

細封瀚海便大怒道:“我說什麼來著,這狗皇帝不是個好東西,龍圖老子那般雄才大略,連個副宰相都當不成,那個杜衍算什麼東西,狗皇帝竟然讓他當宰相,”還沒說完,風玉霜便插口道:“細封伯伯,我聽包大人說,杜相爺也是個好官,政績—”細封瀚海怒道:“你這小丫頭又知道些什麼,天下除了龍圖老子,誰還配當宰相?還有咱們女婿,大宋西夏剛剛議和,狗皇帝就卸磨殺驢,要我說,咱們幹脆也效仿宋太祖陳橋兵變,擁立咱們女婿做皇帝,殺進汴梁,先宰了那狗皇帝出口惡氣,再讓咱們女婿坐天下。英兒,你以為如何?”駱英笑道:“父汗說笑了,這等大不敬的言語,以後再也不要說了。”拓跋玄道:“英兒,你怎麼變得這麼膽小了?難道你就甘心受這窩囊氣了麼?”駱英道:“父汗放心,包大人已經在徹查此事,相信定能還我一個清白。”拓跋玄看看細封瀚海,兩人又看看楊繼嗣,本待還要再說,駱英卻笑笑道:“高官厚祿不過是過眼雲煙,回茉花村過年也不比在王府過年差,三位嶽父大人若是有閑,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罷。”楊繼嗣道:“英兒,你當真能咽下這口氣麼?”駱英道:“爹爹,算了,咱們又不缺錢,我有雪兒陪在身邊,有這八位好夫人,做皇帝也不過如此罷了,咱又何必再自尋煩惱?三位嶽父,等給師祖拜完壽,咱們就回茉花村去罷。”

那三人搖搖頭,細封瀚海道:“英兒,你當真要回茉花村打一輩子魚去麼?”駱英道:“春天打魚,夏天去大遼我耶律嶽丈那避暑,秋天回大草原騎馬射獵,至於冬天麼,就趕哪兒算那兒罷。”

晚上,一行人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棧,剛進門,就見裏麵已經有人了,駱英也沒在意,拓跋玄跟細封瀚海卻立刻認出那人正是範仲淹,趕緊過來見禮。範仲淹起身離座相扶,“兩位快快免禮,”又看看駱英,“英兒,你也來了?”駱英看看範仲淹,都有些不敢認了,“是。範伯伯,你,”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範仲淹笑笑,“英兒,來,我給你引見,這是拙荊甄氏。”駱英心道:這就是甄金蓮啊,怎麼還這麼年輕,倒也挺漂亮的。趕緊跟夫人們一起見了禮,範仲淹又給眾人引見了那兩個手下,甄夫人起身上樓,那兩人也起身到另一張桌上,駱英請四位嶽父先坐了,他才也坐下。

席上,拓跋玄跟細封瀚海不免又發牢騷,範仲淹不好重說他們,就相勸駱英多時,無非是為國盡忠這些道理,駱英嘴上連連答應,卻心道:我不造反,也不伺候他,跟我這九位好夫人回家逍遙自在,豈不是好?春天在茉花村,夏天去耶律嶽父那兒,秋天去大草原,冬天,可惜大遼秦王別院跟汴梁武英王府去不得了,唉。

晚上,夫妻親熱過,那八女就都睡了,駱英卻睡不著,輕輕歎了口氣,歐陽踏雪就問:“英兒,怎麼了?”駱英道:“其實在行宮王府住也挺好的,本來我還想今年咱們無論如何也要在王府過年,卻想不到,唉。”歐陽踏雪就勸,“榮華富貴雖然好,總是不能長久,隻要咱們夫妻在一起,住在哪裏都是一樣,在大草原這幾個月,咱不也過得挺好的麼?”駱英道:“也是,睡罷。”

歐陽踏雪很快也睡熟了,駱英卻還是睡不著,就輕輕起身披衣拿了做枕頭的包袱出了客房。

此時已是後半夜,夜深人靜,天上大半輪圓月,月光如水,清清涼涼的灑下來,駱英來到馬車旁,坐上車座兒,解開層層包袱,取出傳國玉璽,卻見玉璽下麵還有一塊雪白的絹帕,輕輕拾了打開一看,上麵並沒什麼,隻是左下角四個小字:上善若水,駱英想起這就是那藏寶圖的另一半啊,想是韓家妹子知道這包袱是我跟雪兒最重要的東西,才把這半幅藏寶圖藏在這裏,又想起當初韓封劫了她作人質跟自己要這傳國玉璽,剛一說這枕頭,若水就拔劍跟父親同歸於盡,原來她果然早就偷看過了。

想起韓若水,自是一陣神傷,有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取出那一半藏寶圖,沿茬口兒把兩幅合在一起,卻見果然本是一塊絹,隻是上麵除了幾處血漬,便白白淨淨,什麼也沒有,駱英覺得奇怪,拿起來對著月光看了一會兒,也並無異處。正自狐疑,就聽身後細封瀚海笑道:“看來咱們女婿還是放不下這萬裏江山啊,好好,總算我們老哥兒仨沒看錯人。”駱英回頭一看,隻見他跟楊拓兩家嶽父都在,再想收拾也已不及,三人過來,楊繼祖道:“好女婿,這就是秦始皇的傳國玉璽罷,能不能讓爹爹也握上一握?”駱英看他如此模樣,覺得也不好拒絕,便托起玉璽交給了他,“爹爹小心。”楊繼嗣接過,立時就看得傻了,那兩人也借過兩片藏寶圖,翻來覆去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麼來。

楊繼嗣看罷多是,那兩人也跟著輪番把傳國玉璽把玩多時,才跟藏寶圖一起交還駱英,細封瀚海道:“聽韓封說,這寶藏裏有十幾萬兩黃金,還有壽王請風胡子的後人打造的兵器,都是加了玄鐵的,鋒利無比。咱有了這兩樣寶貝,這萬裏江山,又何愁不改姓駱?”那兩人點頭稱是,盡皆欣喜若狂。駱英卻大是後悔,“他媽的,沒事兒搗鼓它幹啥?”

三人又問那藏寶圖如何解,駱英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恐怕隻有壽王本人知道,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那三人又商量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駱英道:“三位嶽父大人,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罷。”三人點頭,交回寶圖玉璽,駱英小心翼翼的收起來,辭別三人回屋。

回到床邊,解衣輕輕躺下,卻更睡不著了,接連歎了好幾口氣,卻聽歐陽踏雪輕輕道:“英兒,算了,反正他們早就知道,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的。”駱英看看愛妻也沒有睡,便道:“我倒不怕他們看,隻是這玉璽是個害人的東西,倒不如早點扔到大海裏去幹淨,你說呢?。”歐陽踏雪笑道:“英兒,能告訴我你心裏倒底怎麼想的麼?我知道,就算你想打天下,也是為了造福老百姓。”駱英搖搖頭:“那又談何容易?隻怕戰端一起,生靈塗炭,老百姓隻會更加不好過。雪兒,你想當皇後麼?”歐陽踏雪笑著搖搖頭,駱英便道:“那就算了罷,咱們給師祖拜完壽就回茉花村,也不去大草原了。”

轉過天來,一行人跟範仲淹作別上路,駱英就有意離著那三位嶽父遠了些,那三人也故作不覺,就跟昨晚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