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戚清兒最先反應過來,她撲在赤甲紅腳下,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赤甲公主!您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要不您殺我吧!剛剛是我推的你,萬寧沒有動手!”
“您是看到的!求您別問罪她!”
赤甲紅動了惻隱之心,謝萬寧要殺我,確實該死,但這小姑娘倒是個真性情。
謝萬寧拉住她,倔強地瞪了謝甄蘊一眼:“你別求她們!”
謝甄蘊不明白她什麼意思,被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得知眼前的少年是太子,謝萬寧氣得牙齒都要咬碎了,聽到他下令處死自己,謝萬寧更恨了。
她從地上站起來,盯著太子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般變得陰沉。
“當初是你讓我去偷赤甲紅的玉佩,又叫我欺淩她!你害我被她狠狠揍了一頓,在家躺足一月才養好傷,後來又做了半年噩夢!”
“今日你倒是和她好上了!又要殘忍將我杖殺我!”
“謝甄蘊!什麼好處都讓你拿了,什麼苦果都要我承擔!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怔,愣是沒聽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唯有赤甲紅渾身僵硬,不好,她莫不是要把舊賬都翻出來吧?
謝甄蘊後知後覺聽明白了,太子原身應該是小時候合夥謝萬寧一起欺負過她。
他怔怔看向赤甲紅,將她僵硬的身子收入眼中。
她反應並不大,像是早就知道這些?
難道真的如我所猜測那般,她是更早之前穿過來的?
謝萬寧怨恨的眼神轉移到赤甲紅身上:“真是沒想到啊,我差點沒認出來,十二年沒見,小時候那個大胖娃娃現在出落得那麼漂亮,還被賜婚給你!可憑什麼你嫁貌美郎君,憑什麼我就要嫁給一個又醜又暴力的傻子?”
人群裏冒出一聲:“她莫不是嫉妒赤甲公主找了個漂亮夫婿,才動的殺心?”
這話仿佛刺激到謝萬寧,她幾乎是委屈地朝聲音來源處怒吼:“那個傻子不僅是個傻的!他還是個殘的!他們要我給他生孩子甚至給我們下了藥!可是他還是個不舉的!”
在場眾人渾身一震,幾乎是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將視線投射到一切的主導者身上。
堂堂三朝國公,竟做出如此荒謬無德之事!
這還不夠,謝萬寧掀起袖子將雙手傷痕都暴露出來,她幾乎是淒厲又崩潰:“你們看看,這是那傻子打的,晉國公也對我動輒打罵羞辱!”
“我這些年在晉國公府飽受欺淩!就連整個晉國公府的下人也可以對我呼來喝去!我可是郡主啊!就算不是郡主我也是個人啊!”
似乎是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和憤怒發泄個幹淨,她嗓音沙啞又撕心裂肺。
晉國公接收著那猜忌震驚憤怒和惡心到不可置信的視線,臉色驟變,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不等地上的人發出哀嚎,他扭頭又朝下人們怒斥:“愣著幹嘛!沒聽到太子殿下說把她拖下去打死嗎?”
謝萬寧顧不上後背的疼痛,甚至不給他們上手的機會,拚盡全力衝到赤甲紅身側將她攥住。
謝甄蘊根本來不及把人護住,就被撞開了。
他一個趔趄摔在酒席上,擦出一地瓷器破碎。
待他再起身,謝萬寧已經拔下簪子抵在赤甲紅脖頸處。
謝甄蘊臉色一白,趕緊叫住她:“你別衝動!”
周圍的家仆在背後悄然靠近,謝萬寧餘光瞥見,猛地將簪子抵死在她纖細的脖頸處:“都別過來!!”
謝甄蘊厲聲製止:“都退下!”
聽到太子命令,家仆們才停止靠近。
謝萬寧拉著人後退幾步,直到一個安全距離。
她本就是個深宅大院裏長大的小姑娘,這麼多年連隻雞都沒殺過,更別說殺人了,整個人緊張得都在手抖。
簪子不知不覺間又嵌入皮肉一點。
那簪子並不算鋒利,就是有些尖銳,雖沒見血,也刺得赤甲紅有些生疼的哼了一聲。
謝甄蘊急紅了眼,幾乎是顫抖著朝她哀求:“有話好好說!我留你一命!不問罪了!還有那什麼清兒也不問了!你別傷她!求求你!”
見他如此慌張,謝萬寧反而不緊張了,甚至笑出了聲。
“太子殿下這般擔心,莫不是真愛上她了!”
赤甲紅雖然疼,倒是不慌不忙任由謝萬寧將她束縛在身前。
要掙脫這丫頭輕而易舉,她不過是想試試謝甄蘊為她能做到什麼地步,更想試試,這小子有沒有穿越者同胞該有的情誼。
謝甄蘊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你無非就是恨自己被賜婚給一個醜八怪傻子,這樣,既然你如此怨恨這樁婚事,不如本太子今日做主,解開你倆的婚約如何?”
謝萬寧仿佛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癡狂的吼道:“解開?哈哈哈哈哈”
“你以為不過是區區嫁給醜惡之人這麼簡單嗎?”
“別說是下藥了!那傻子根本不能生,可憐我成婚兩載仍是完璧之身,這老東西還逼著我吃春藥,逼著我去勾引他!”
“你知道我受到的是怎樣的折磨嗎?這晉國公府就是個吃人的魔窟!什麼三朝元老,什麼德高望重!他就是個心理變態的瘋子!他的寶貝孫子是個傻子,卻要我一個無辜之人身受淩辱!”
“我憑什麼受此羞辱!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當初要不是你要求我做的那些事!就不會有我今天這樣飽受折磨的多年!”
見她情緒愈發激動,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謝甄蘊心間猛顫。
他不知道該怎麼救人,更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開口,急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你別傷她!!”
謝萬寧見他都掉眼淚了,更是瘋癲般貼在赤甲紅耳邊朝她癡笑:“其實我不恨你,因為你才是最可憐那個!”
“一朝被賜婚,被迫嫁給一個幼年欺淩了你整整一年的瘋子!”
“我提醒你一句,別忘了太子先前是什麼樣的人。”
她朝不遠處擔憂關切的柔弱女孩淒慘一笑:“今日之事都由我一人所為!與晉國公府無關,更與戚家小姐無關!”
說罷,她落下決絕的淚珠,拿著簪子的手猛地抬起。
“阿寧!!!!”
戚清兒淒厲的呼喊刺穿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