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座位事件之後,黃俊著實低調了一些,但他很快和宿舍另一位“大神”成了知己,巧合都是這位大神也有病,對此我隻能理解為同病相憐,為這四個字,他狠狠地踢了我一腳。
這事兒還得從宿舍說起。
十五個平方不到的地方,擺放了四張上下鋪的鐵床,鐵床一看就很有曆史,鏽跡斑斑不說,連床板上麵都散發著一股黴味,環顧四周,牆壁上都是黑色的斑點,我的床頭上方還掉了塊牆漆,時常有粉塵飄下,後來我貼了張科比的海報,睡我對麵的眼鏡男對籃球毫無興趣,因此備受煎熬,整日做噩夢,熟悉以後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隻要一睜眼就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光頭,黃俊聽了很不高興,他的偶像受到了調侃,這點是他所不能忍受的,倆人為此整日爭吵,差點沒大打出手。
宿舍進門拐角立著一個藍色的衣櫃,八個格,格子外麵的藍漆已經剝落許多,我的櫃子在最上麵靠近過道的位置,從住進宿舍就空在那兒,後來被黃俊用來裝臭襪子了,有段時間,韓鑫晚自習後經常過來和我瞎扯談,一聊就是大半天,我們宿舍人都很煩他。
一次他說餓了,然後問我櫃子在哪兒,周昆指了指上頭,他踩著劉超的床鋪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瞬間受到一萬點暴擊,心情平複後他說整個世界在那一刻都黑暗了,但其他人卻覺得世界變亮了,此後好長時間他都不過來了,耳根得以清淨。
然而,沒過多久班上就傳出我有臭腳的毛病,而且特別不講究衛生,很多人看我儼然一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眼神,連夏雪都飽受壓力,後來她幹脆和我保持距離。
2.
“夏雪,你變了!”我心裏堵得慌。
“咱倆青梅竹馬,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夏雪捂著鼻子故作淡定,態度一點都不真誠。
“能把手放下來嗎?”
她搖了搖頭依然不作聲,我感到相當氣餒,晚上回去就和黃俊幹了一架,事後他摸著發蒙的腦袋衝我吼道:“你發什麼神經,這關我啥事,無緣無故挨了一頓揍,你丫下手可真狠,現在頭還痛呢!”
“把襪子給我拿出來,櫃子給我洗幹淨,現在、馬上、立刻!”
“至於嗎,反正你也不用!再說這事兒你得找韓鑫,肯定是這孫子散播的謠言!”黃俊咬著牙恨恨地說道。
“你去不去?”
“不是,梁衡你怎麼了,為這點小事兒至於跟哥們兒翻臉?”黃俊特別想不通。
“還怎麼了,現在夏雪看我眼神都不對了,我的名聲被你給敗壞完了,我他麼想——”我越想越氣,蹭的從床上跳了下來,黃俊見苗頭不對,隻好乖乖地把襪子拿出來,大家又都捂住了鼻子。
3.
“嗬嗬,真他麼——對不住了,太臭了,我自己都受不了。”
黃俊一臉抱歉地看著我,大家都笑了,我冷冷地看著他們,猛地一腳踢在櫃子上,也不管其倒下與否,背著包就走了,韓鑫看我怒氣衝衝的樣子連忙躲開了,為這事兒我回家住了半個多月,後來還是夏雪主動求我才欣然回來,其實在家也待不下去了了,我爸每天板著個臉以為我犯事兒了,為此還主動打電話給老劉,老劉對此一頭霧水,神經兮兮地找夏雪問我情況,夏雪當時就蒙了。
“噯,我爸找我談話了,問你最近怎麼了?”
“你爸誰阿,我不認識!”我沒好氣地說道。
“梁衡,我錯了,你別這樣!”夏雪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呦,你哪兒錯了,都是我的錯,你好好學習吧,別和我這樣的人說話!”
我轉過臉去不去看她,這段時間我倆彼此都不大說話,本來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兒,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說到底我倆是在相互折磨。
4.
第二天晚自習剛結束,李想就把我喊了出去。
“梁衡,你是不是又欺負夏雪了?”她開門見山直入主題,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沒——我也沒招她啊?”
“哼,昨晚你剛走她就哭了,趴在桌上泣不成聲的,哎,那叫一個惹人疼,連陳然都不要臉地跑過去安慰了!”李想一副得不償失的神情。
“陳然可真夠積極的,那個——我真沒欺負她,就是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話!”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趕快回去安慰安慰她,這丫頭,哎!”李想忽然歎了口氣,搞得我心裏發虛。
“我這就去,不過,我想知道‘你究竟知道我什麼’?”
“以後再告訴你,快去吧,陳然指不定正在那兒安慰呢,你也不想他捷足先登吧?”李想似笑非笑的樣子讓我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隻好心有不甘地離開了。
陳然果不其然地坐在我的位置上,看到我一點覺悟都沒有,也不知道起身讓座。
“你怎麼還沒回家?”陳然一副大爺相,看得我火冒三丈。
“那是我的位置,請你離開!”韓鑫默默看著我倆,夏雪眼睛有些紅腫,看來是真哭了。
“看看,見外了不是,咱倆之間還客氣啥,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