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平行線(1 / 3)

1.

楊琳跟著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距離上次我送她回家其實沒過過久。

“咱倆還是分道揚鑣吧,免得陸羽再追過來,他這人心眼小,受不得刺激!”

“他才不會,現在肯定正狼吞虎咽地吃燒烤呢!”楊琳笑了一下,路燈下她的影子忽短忽長,我都不好多看了。

“呦,看來你挺了解他的,還別說,你倆真挺合適的!”我裝作很真誠的樣子。

“又在胡說八道了,你這人嘴裏怎麼沒一句好話!”楊琳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好話怎麼說,你教教我?”

“真拿你沒辦法,賴皮臉,問你件事兒,你平時到底是怎麼學習的,我看你也沒怎麼看書,可為何——”

“能聊點別的嗎,再說我這次不考了第二嗎,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夏雪!”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是讓著她的,跟我還瞞著,當我不知道你腳踏幾隻船似的!”楊琳一臉鄙視地看著我。

“那你說我心裏到底有多少隻,說對了我幫你無償輔導功課!”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隻有混蛋才喜歡很多人,無恥!”說著說著楊琳就生氣了。

“你是在罵陳然的吧,哎,咱倆也算同病相憐,陳然這孫子心花著呢,據我所知——”

“不想聽,我走了!”楊琳轉身就想溜,但被我一句話給拉了回來:“這是準備溜回去跟陸羽繼續吃燒烤嗎?”

“混蛋,你打算讓我跟你喝西北風嗎?”

“跟我喝西北風是不是比和陸羽吃燒烤強?”我問道。

“明知故問,不然我跑出來幹什麼,真是的,你也不請我吃飯!”楊琳笑嘻嘻地靠過來,如果她是李想或者夏雪,我早就忍不住動手動腳了。

“要不咱倆回去找陸羽吧,反正他一人也挺寂寞的,估計這孫子肺都炸了!”我開玩笑道。

“不光是肺,還有肚子!”楊琳彎著腰哈哈大笑,第一次我從她身上看出有別於其他女孩兒的特質來,世故但不乏單純,心地其實也挺善良的。

2.

楊琳最終還是決定去找陸羽,我衝她笑了笑,心底竟突然浮現一種異樣的感覺,單純的年紀,透明的心思,一切都那麼美好,可惜不經意間被陳然這孫子給禍害了。

青春最悲涼的莫過於“你愛著一個人,而那個人心裏門清卻故意裝作不知”,陳然對待楊琳就是這樣。

忽然我想到了李想,我和她不也如此,明知道我喜歡她卻故作不知,我都不知該怎樣了,遠處十字路口的另一頭恰好傳來孫燕姿的《遇見》,聲音清澈透亮,很有穿透力。

“這丫頭竟然會跑到街頭唱歌,膽子可真大,她竟一點不怕!”我在心裏自忖道。

2000年後,S城經常會有人推著簡易的破爛設備在街頭“賣歌”,一套點歌機音箱外加一個話筒就可以擺攤兒賺錢,價格也不太貴,五毛錢一首,歌曲隨便挑,不過大多是在晚上,白天不敢,城管查得太緊。

有段時間我很迷戀這個,有次唱的太過投入,蹦蹦跳跳把人家的設備線給搞壞了,我倆相視良久,然後都做出了反應,我再前麵跑他在後麵追,後來到底我還是賠了幾十塊錢,從此我就徹底沒了興致。

李想唱的比較忘我,竟絲毫沒發現我就站在她身後,她低著頭從兜裏掏出錢來,我忙跑上前攔住了,看到是我她就一臉的壞笑。

“你是故意的。”我說道。

“我等你好久了,看你不來就隻好唱歌了,反正也挺無聊的。”李想把手放進兜裏,眼裏眉間都是笑意,我瞅了一眼靠在自行車上小販,滿臉的生無可戀,他不時摸一下鼻子,然後打幾個噴嚏,一看就是感冒了。

“回宿舍換了褲子就跑出來了,本來想找你們的,韓鑫說你和陳然出去了,我覺得沒意思就回家了,天太冷、風又大,我也懶得騎車,不然到家鼻子非紅的跟個小醜似的。”

我的話不經意間傷害了一邊小老板的感情,他的鼻子就是紅的,隻見其不耐煩地說道:“你倆說完沒,完了趕快給錢,我要收攤了。”

“多少錢?”

“兩塊!”我掏出兩塊錢來,李想突然拉住我說道:“還差一首呢,說好了五毛錢一首。”

“姑娘,掙點錢不容易,天這麼冷,剛才你倆在這兒聊半天了我都沒算時間。”那小販急著想回家,因此有些討好地看著我。

“你這不是按首算的嗎,我再來一首。”說著我鄭重其事地拿起話筒,小販想死的心都有了。

“給我點一首趙傳的《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我在地上蹦躂兩下,李想一聽歌名就笑了起來,銀鈴般的聲音一個勁兒往我心裏鑽,我特想把她抱在懷裏。

我清了清嗓子,李想好奇地看著我,那小販找了半天然後一臉不滿地說道:“這歌兒可真難找,現在還有人唱這歌兒,真是——”

我裝作沒聽見,他懂什麼,歌就是唱給他聽的,本來我想唱《愛要怎麼說出口》,這個比較符合我此時的心情,隻是在李想麵前我有些唱不出來。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唱的我眼淚都要下來了。”小販對李想情不自禁地說道。

“隻要臉皮足夠厚就行了,哈哈——”李想笑嘻嘻地回道,我偷偷看了她一眼,眼睛裏都是星星。

3.

“再來一首,我這才剛開嗓,下一首會更好!”我上了癮。

“你別過來!”小販一臉防備地盯著我,盡最快可能地把設備給收了起來,然後一臉鄙視地從我手裏奪過話筒,貓著腰騎車就開溜了,連錢都忘了要。

我拉著李想一路狂奔,她的手被我攥的緊緊的,跑了好久我倆才停下來,李想喘著粗氣,手微微撫摸胸口說道:“幹嘛跑那麼快啊,感覺跟小偷似的。”

“剛才忘了給錢。”

“哦,對——怪不得你跑這麼快,哎,那人也真可憐,大冷天等了這麼半天結果錢都忘要了。”

“沒聽他說眼淚都要下來了,他忙著擦眼哪有時間要錢。”

“真沒看出來,你歌兒唱的挺好的啊,這是趙傳的歌兒吧,老聽陳然唱《愛要怎麼說出口》,你一開口我就覺得是一個人。”我倆並排走著彼此靠的很近,剛才好一陣跑,現在身上、心上都是熱的。

“趙傳1988年發的專輯,那時我才剛出生。”我笑著解釋,其實心裏在滴血,陳然這孫子到底是捷足先登了,我沒好意思唱的歌兒他卻沒皮沒臉地唱給李想聽了。

“我也88年的。”李想笑嘻嘻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