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抬眼看向郎中,問:“趙嬤嬤的情況怎麼樣了?”
郎中剛給趙嬤嬤上了藥止血,正拿出白布條來綁著傷處,聽到玉娘的問話,手上未停,側身看了看屋子裏的三個小丫頭,表情似有些為難。
玉娘便會意起身,施施然走了過來,俯身傾耳,聽郎中對她耳語了一番。白梅疑惑地注意著二人,覺得玉娘雖然保持著一向波瀾不驚的姿態,那郎中的麵上變化卻有些微妙。奈何一個字都聽不清楚,實難判斷他到底說了什麼。
玉娘聽完,吩咐郎中好生照看著趙嬤嬤,便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倚著床架,睨著情緒各異的丫頭們,鳳眸輕眯,聲線微冷:“來人,先將那兩個丫頭關到禁室。”
海棠聞言大驚,急急爭辯:“玉媽媽,真的不是我。”
白梅疑惑的秀眉又蹙得深了些,卻低著頭不說話。
海棠還以為白梅嚇傻了,心焦地推了推她:“白梅,你快和玉媽媽解釋解釋,真的不是我,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不是嗎?”
白梅陷入沉思中,聞言隻點了點頭,依舊不語。不對勁,這整件事情處處透著詭異,到底是誰做的,目的又是什麼?趙嬤嬤一身是血地倒在屋子裏,玉蘭不由分說的指責,郎中莫測的神色,玉娘詭異的態度,這些畫麵如同一張張畫布,反複閃現在她的腦海,她似乎能夠從中捕捉到一縷能夠將這些事情合理解釋的聯係,又籠著一層白霧,迷蒙地看不清晰。
一直到被門外候著的小廝帶出去,白梅都沒有為自己和海棠辯解一句,海棠一開始是驚恐,後來便十分憤怒,一張精致的小瓜子臉氣得發紅,死死地咬著唇,邊走邊回頭,銳利的眼神剜著玉蘭,直至對方消失在視線外。
一條蜿蜒的水渠自來香院穿過,連接城外二十裏處水質清冽的鏡湖與來香院裏的池塘,那裏時常有雅妓陪伴客人吟詩作對,行曲水流觴之樂,連接水渠兩岸的拱橋將來香院的前後院分隔開來。自後院來,穿過這座石橋,向水流上遊方向走,一直到盡頭的圍牆處,便是禁室的所在。
禁室由三間石屋組成,彼此隔開,每間石屋隻在人的身高難以觸及到的地方開了一扇小小的通氣窗,即使是夏日的白天內裏依然陰冷昏暗,海棠和白梅穿得衣衫單薄,站在門口就打了個冷戰。室內置有一張木板床,兩隻板凳,一個小木桌,桌上擺著幾根蠟燭和一個火折,角落裏放了個夜壺,其餘用度均有人每天送來。
小廝們將二人推到禁室中,反鎖上門,便離開了。
二人被推得一個踉蹌,幸好白梅反應快,扶住了海棠,才沒跌倒。白梅輕歎一聲,環顧了一下室內,雖然簡陋,但好在還算幹淨,便掏出手帕來,擦了擦板凳,抬手示意海棠過來坐。
海棠此時一肚子的怨氣,對著白梅又不好發作,隻眉頭深鎖,十分不滿道:“你倒是想得開,居然也不跟玉媽媽討個說法。”
白梅看著她,苦笑搖頭:“開口討了又如何,你我在來香院也不止一年兩年了,玉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心裏還沒個準麼,她又幾時辦過錯事?”
海棠聞言不解:“可是這次她就是錯了呀,此事分明與我倆無關。”
白梅擺弄著木桌上的蠟燭道:“如今恐怕她說是我們做的,就是我們做的了,這劫許是不好避過,不僅是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