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頜首不再多言,船家這才想起另一件事:「對了,小兄弟你來這是要買船票吧?打算去哪兒啊?」
「西域。」
船家臉上豪爽的笑容頓時尷尬一僵,咳了兩聲便伸手大力拍拍眼前青年的肩膀,「放心,我們保證船上連根蜚蠊須都找不著!」
淵:「………」
買好船票,淵又接著向船家詢問是否曾撿到琴,未果,才繞去街上買了不少生薑片帶回住宿的客棧,以防到時在船上燭龍暈船的毛病犯了之後會不舒服。
自從遇到相柳的那一夜之後,燭龍雖然很快就醒了,但卻總是處於時睡時醒的狀態,即使醒著也鮮少開口說話,對周遭也經常沒什麼反應,整個人顯得過份安靜,十分不對勁。
可淵再怎麼擔憂著急,對此卻無能為力,隻能想著或許等回到西域,讓燭龍恢複了力量,這情況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幾天後,來自西域的船入港了,待停留半個月後便將返回西域,屆時一旦錯過了這一艘,便得再等上一個月。
那半個月裏,淵三不五時便會去港口看看情況,就生怕有變化發生,期間倒是見到一名許久未見、也不想見的人───陣。
三、四年不見,陣容貌上沒多大變化,從前特意收斂起的氣勢卻外放不少,正麵色嚴肅不悅地和碼頭領班談話,不時以批評的視線看向一旁粗手粗腳檢查貨物的工人,他身後甚至還站了好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領班隻得不停放低姿勢道歉。
直到船上忽然傳來一名少年的喊話,緊張的氣氛才有些化解。
「陣,記得幫我帶生薑回來啊!」祁站在船舷旁,邊喊就邊朝下方猛揮手。
陣表情和緩了些,向祁擺擺手表示知道了,隨後又回頭沉聲跟領班交代幾句,這才帶著其他人離開。
淵在邊上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心裏頓時多了幾分不想搭這艘船的念頭,他可還記得當初自己落海前曾看見陣在指使另外三人抓他,想必對方也是認為普通的狼不能言語,不可能向龍神大人指認他們搶紅鱗的罪行,才敢那樣肆無忌憚。
說不想報複那是不可能的,但下手狠了,燭龍肯定會訓他,他寧可自己挨悶棍也不願惹燭龍不高興。何況現在最重要的,是得盡早帶燭龍回西域讓他恢複力量,相較之下,這種恩怨實在不值一提。
淵回到住宿的客棧房間時,見燭龍仍在被窩裏睡得安穩,便上前給他掖了掖被角,又將燭龍擱在棉被外的手輕輕握在自己手心裏,虔誠地低頭親吻那指腹圓潤的修長手指。
哪怕回到西域後,燭龍依舊維持著這樣的狀態,他也願意用一生去照顧眼前的這個人。
船預定出航的那一天,淵一路牽著燭龍的手來到碼頭,沿途始終小心翼翼的,就怕哪個不長眼的撞到燭龍,等檢查完船票準備上船,看見前頭還有搜身這一關,這才學著這陣子在其他人那裏看來的那樣,往負責搜身的人手裏塞銀兩,邊壓低聲音說:「他不喜讓人近身,可否直接跳過?」
能用錢解決的事就用錢解決,他才不想讓別人碰燭龍一分一毫。
負責搜身的人抬頭看了眼站在青年身邊的雅致男子,又瞄了下兩人相牽的手,登時露出心領神會的曖昧笑容,東帝好男色,因此東域對男風也早已見怪不怪,一般隻要別太出格,大家都是睜隻眼閉隻眼,此時那人也隻是拍拍淵的肩膀,作勢檢查了下,便抬手讓他們過去。
不料,淵跟燭龍剛踏上木梯,另一頭便響起質疑的喊聲:「李虎,為何跳過那兩個人?」
「這…」李虎頓時一臉尷尬,他沒想到領班會突然出來巡視,一時之間也沒想到什麼說辭來塘塞。
「你在這裏待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記得當初就是有人夾帶蟲卵上船想運回西域培育當作飼料,結果帶到釀災的蝗蟲卵,導致船艙糧食被吃掉大半的事。
」領班走了過來,厲色說道:「去把該做的事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