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夢醒(1 / 3)

紛多夢境轉瞬即逝,久遠的、無憂的、苦澀的,燭龍最終卻在某個血腥扭曲的模糊夢魘中驚醒。

燭龍雖然不清楚自己昏了多久,但他知道那些隻是夢,畢竟其中參雜了太多回憶,生命能藉由輪回擁有嶄新的開始、卻無法重來一遍這點他還是了解的,何況淵也不會像最後一個夢境那樣渾身血腥。

昏倒前發生的事,他依稀記得相柳忽然出現在湖邊對他說了一些話,但究竟說了什麼他卻記不清了,隻剩一句話始終牢記腦海───『你確信你親手養大的那匹狼,是真心向著你的?』

燭龍一開始心想:淵怎麼可能不是真心向著他的?

但後來他又想到,他以為的『淵』,是上一世的西皇,而不是這一世的妖狼。

起初,他總將這一人一狼視為同一人,因此對於淵的感情他從未有過疑問,之後即使逐漸了解兩人是不同的,他也早已習慣對方對自己的溫柔體貼,可如今想來,是他太視為理所當然了,沒有上一世記憶的人,又怎能奢望他對自己有同樣的心思?

一隻來自妖森的妖狼,誰能保證他會不會天生就向著相柳?何況對方還有被相柳怨氣影響的前例。

燭龍伸手摸摸身邊的冰涼堅硬的石壁,便知道自己正處於一個不大的洞窟之中,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已恢複五、六成,『視物』基本無礙,且根據這樣的恢複速度來判斷,他應已回到西域,隻是仍位於邊境或交界處。

西域國土皆是分散的島嶼,加上相較起南域,和北域的距離要近一些,因此符合這樣的條件隻有邊界小島,或是…妖森。

燭龍蹙了下眉,卻依舊沒起身,他隨意地摩挲著鋪在身下的外衣,摸到下頭還鋪著厚厚一層嫩草嫩葉後,他才留意到這大概是淵臨時給他鋪的床。隻有淵會費那麼大的功夫去搜集這些,甚至不厭其煩地更換。

他想起當初剛要從委羽之山啟程前往東域,小狼興衝衝地替他叼起琴盒就一個勁地往外跑,琴大狼小,跑得有多東倒西歪就用不著說了,重點是經過門時,小狼完全忘了橫放的琴根本過不去,砰一聲就直接撞上去,燭龍當下臉都黑了,小狼還傻乎乎地疑惑怎麼過不去,又連連調整姿勢撞了幾次,燭龍實在怕他把琴撞壞,索性從狼嘴裏將琴盒背帶拿回來。

小狼這才發現自己做了錯事,耷拉著耳朵做無辜懺悔狀,燭龍一陣無言,最後也沒怎麼教訓就拎著小狼的後頸出門上路了。

燭龍不禁歎了口氣,哪怕真是天生向著相柳的,淵對他的好也是無庸置疑。

燭龍起身下床,順便將淵鋪在床上的那件外衣帶上,想去找淵讓他這陣子多小心相柳一點,可他才剛定神感應了下,旋即發覺紅鱗的反應竟就在自己腳邊。

他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處,試圖以力量重新描繪出那物體的形狀,想告訴自己肯定是看錯了,但無論僵持多久,那永遠隻是一片小小的龍鱗,而非狼的形體。

燭龍腦海裏倏地閃過一些夢境片段,最終定格在最後一幕……最後那個夢,是真的?

燭龍不久就轉醒了。

淵無比歡欣的同時也鬆了口氣,讓燭龍繼續待在馬車裏休息後,自己便獨自坐在外頭驅車西行。

東西域貿易的港口位處東域西南方,這讓他們的歸途比來時短了不少,淵趕了幾天的車總算來得及買到最近的船票,不過由於開往西域的船是一個月一班,即使好運買到了最後兩張船票,也還是得等上半個多月才搭得到船。

港口還停靠著其他準備出航或入港的船,淵在買船票時見每個行李都被打開嚴格徹查,就連上下船的人也得接受搜身,不由得疑惑地問船家:「那是在幹什麼?」

「怕有蟲啊!」船家咧嘴一笑,洪聲道:「雖然聽說南域那邊的蟲災控製住了,我們這裏的蟲也已經滅個七七八八,不過還是小心點的好,尤其像那種要去西域的遠航船萬一遇上蟲害了,在海上可是連哭都沒得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