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玉氣急敗壞地下樓，操起揚叉趕出門，哪裏還有那人的影子。他衝回家，掀翻了桌子，打碎了茶瓶，一把揪住菊花的頭發，拳打足踢。
林靜芝氣得渾身顫抖，那些議論不是空穴來風！
“兒啊！”林靜芝撕心裂肺“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新玉看到母親氣成這樣，連忙拿了一把椅子讓母親坐下來。
菊花早躲進了臥房。
“作孽啊！”林靜芝叫道。
“敗家啊！”房裏也叫一聲。林靜芝聽到婆婆的聲音，起身去後房，隻見喬章氏靠在床上，老淚縱橫，她癟著沒牙的嘴說：“老天要滅我一家呀！他爹，你丟下我一個人受活罪呀！”隻說是喬章氏又聾又瞎，聽了這話，靜芝吃了一驚，未必婆婆什麼事都清楚？
“姆媽！”靜芝痛苦地叫道。她的心跳加速，胸腔裏仿佛有隻猛獸在咆哮。
“靜芝啊！”喬章氏摸索著拉起靜芝的手，不停地搖著，“我不能說啊！不能說啊！”一會，她抽開瘦骨嶙峋的手使勁拍著床板哭道：“我怕一說我的新玉兒這個家就散了啊！”
林靜芝的心像是被一根鋼針刺了進去。
新玉聽到這裏，大喊一聲：“呀呀！你這個淫婦！我殺了你！”他操起一把椅子，朝臥房撲過去。
“爹！爹！”“哥！”誌軍帶著進安進寧正從門外回來，幾個人上去抱住了新玉的兩條腿。靜芝趕緊跑出來，奪下椅子道：“兒啊！可不能做傻事啊，你還有倆孩子，還要活人呐！”
新玉頹然放下椅子，他恨恨地道：“小心老子像鬧死漢青的豬一樣，鬧死你這個小賤婦！”
林靜芝聞之愕然。至此知道漢青搬走豬圈竟是兒子暗中使力。
“兒啊，把家守好！”靜芝悲憤地把兩個孫子帶回了家，她關上房門，撲在床上，痛哭了一場。哭幹眼淚，她爬起來給孩子們做飯。
“我的兒啊，與別人做了這大小兩房，兒提起血海仇娘對兒講，聽為娘來表述兒的家鄉……娘把這血海的深仇對兒已講，殺父仇兒不報稱什麼豪強喲哎喲……”
誌軍倚在門邊，聽著母親唱，他早已熟悉這段花鼓戲《白扇記》。他呆呆地望著門外的雪，鼓起腮幫子，左手一擊，隻聽“啪”一聲，左邊的臉凹下去，他又鼓起右邊的臉，用右手一擊，又聽“啪”一聲，左邊的臉凹下去。
“姆媽，唱得好聽！”鳳蓮在門口跺腳上的雪，聲音進了屋。
“啥時候回來的？”戴季平問，待看到進安進寧，又道，“咦，你兩小子咋沒到你們嘎嘎爹爹家去呢？”
“爹走到半路把我們帶回來，他把姆媽打了一頓。”進安道。
“為聳家？”
“姆媽和六指，六指……”進安一句話沒說完，被林靜芝一巴掌打在腦殼上。“誰教你這麼說的？”
進安哭道：“三婆和喜旺娘說的，誌軍叔也聽到了的。”
靜芝去看誌軍，誌軍窘得不知說什麼才好，鄰裏那些話讓他很不自在。他瞪著眼狠狠看了進安一眼，一頭鑽進了自己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