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孽(2 / 3)

“你爹他們隻怕是到魯駕河你姑媽家去了。”靜芝對誌軍道。

正說著,進安慌慌張張跑來:“婆婆,快哢克,爺把姆媽會打死。”

“咋的啦。”靜芝把羊關進廚屋,鎖上門,拉起進安和誌軍就跑。

喬新玉家的大門緊緊關著,鍋碗摔在地上的脆響夾雜著菊花的嚎叫,一些看熱鬧的人在門口張望,隔壁三婆看到靜芝來了,著急地說:“我說大妹子,勸勸兒子,有聳事過不去呢?叫門又不開,這大過年的,這樣打法,怕是要出人命了。”

靜芝拍響大門:“新玉,開門,開門!”

摔打聲漸息。

“三婆,花嬸娘,宜枝嫂子,散了吧,我來問緣故。”人們散去。誌軍拉了進安進寧,也隨人們走到一邊去。

門終於打開。

茶瓶打翻,水流了一地,滿地水銀碎片,炒米麻葉子撒得到處都是,茶盒摔散了,房門口一塊,雞籠邊一片。一隻豌豆花雞母躲在牆角,聽到大門一響,“呼”地一聲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新玉敞開棉襖,袖子擼到肘子處,氣呼呼喘氣。菊花坐在地上,披頭散發,臉上青紫,一顆門牙被打掉了,嘴角流著血。

“作孽啊!”廂房裏傳來瞎婆婆喬章氏的叫聲。

林靜芝把菊花拉起來。對新玉道:“你瘋了,把人打成這樣!”

“打死這個小賤貨!”新玉又衝上來。菊花躲開,靜芝攔住了新玉。“住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林靜芝吼道。

新玉“啊”地一聲號叫,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原來,昨日在靜芝家拜年,玩了一天,吃過晚飯回家,新玉打點著去丈人家的節禮,準備初二一早按往年的規矩,帶孩子和菊花去給丈母拜年,小夫妻一般是大年初二去,新玉因奶奶在家,便會第二天趕回來,菊花會住到初五回來。誰知今日早上起來,菊花說身子不舒服,讓他帶兩個孩子去,她想在家休息。

“今朝不去了,那等你好些,我們明早再去吧。”新玉道。

“那哪行,娘會指望著我們的。你帶娃娃們先去,我睡一會,若好些,明兒再趕去。”

新玉聽了隻得作罷,他把飯菜做好,給奶奶端到床前,把嘴巴攏在喬章氏的耳邊道:“婆婆,我去沈家郭郎台去了,菊花有些不舒服,她在家,晚飯她給恁郎做。”

喬章氏身體大不如從前,冬天冷,老人家就瑟縮在床上。她閉著眼睛,嘴巴嘟嘟囔囔:“去吧,一起去吧。”新玉笑笑,便退了出去。一家子吃過早飯,他就帶著孩子們出門了。喬新玉體格壯實,把進寧放在頭頂打阿馬架,踏雪走來也不覺累,隻是邊走邊琢磨,菊花身上怎麼不舒服,這幾天不是行經日,也沒見她傷風感冒,昨日在娘那邊拜年,下午還和青苗、鳳蓮們玩了一把牌,怎麼就沒見她說身子不適?他覺得哪兒不對勁。

疑心一起,新玉就不想往丈人家走了。他對兒子道:“爹忘了帶錢。”

進安站住了:“到嘎嘎爹爹家克,讓他給你。”

“那可不行。連過河錢都沒有,河都過不克哩。”

父子三人打道回府。

大門緊閉。她在家。

新玉繞到臥房窗下,就聽到屋子裏有輕輕的說笑聲,這時隻聽進安在大門口拍門:“姆媽,開門!”屋子裏窸窸窣窣一陣聲響。新玉的眼中閃爍著怒火,內心的屈辱與憤怒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他握緊拳頭,咬緊牙關,快步繞到屋後,一腳踢散後門,操起一把揚叉向臥房衝去,又一腳踢散了房門。

屋子裏隻有菊花,她穿戴齊整,隻是頭發還沒來得及梳理,被子淩亂。

菊花看他殺氣騰騰的樣子,故作鎮靜地道:“你是朗回來了?”新玉一把將她掀翻。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新玉劍一般的眼光盯著菊花,菊花也看著他,夫妻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半天沒說話,突然樓板上傳來響動,新玉放下揚叉,跑到廚屋拿了一把刀來,他走到過道的木梯旁,一聲冷笑,踏上梯子。菊花驚呼:“啊!你拿刀幹什麼啊!你可不能胡來啊!”新玉已爬上三級梯坎,聞言抬起一腳踢向菊花,正踢在菊花的胸口,菊花慘叫一聲倒下去,他握著刀一步兩坎地往上爬,菊花爬起來死死抱住了他的腳,他用力掙了半天掙不脫,索性彎下腰一刀砍過來,嚇得菊花趕緊鬆了手,這當兒隻聽樓上窗子“嘩”地一下打開,接著“撲咚”一聲,有人從窗口跳了下去,傳來一聲壓抑的叫喚。新玉爬上樓,撲到窗口朝外看,隻見雪地上摔了一個大窩,一個人影爬出巷口一晃不見了,喬新玉氣得一把將刀甩過去:“看我不殺了你!”